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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即遁,棄城而去,置北新百姓於扶桑鐵蹄,實乃賣國求榮,天理難容,蕭氏穎軍縱粉身碎骨,亦不屑為之……”

那字字句句傳來,削金斷玉般地擲地有聲,卻也一字一字地壓在林杭景的神經上去,她只默默地坐著,手裡拈著綠豆糕,林太太看著綠豆糕被她一點點地拈碎了,散落在石桌上去,她竟也不覺,林太太眼眶頓時溼了,忽地伸手過來握住了林杭景的手,低聲道:“九兒,就當母親自私,咱們都走到這了,不去想那個,就當那些都是夢,不去想……”

林杭景抬起頭來看著林太太含淚的眼眸,微微一笑道:“母親,我給你倒茶。”她拎著茶壺穩穩地倒了一杯茶出來,茶香嫋嫋地飄出來,她將茶杯放在了林太太的面前,道:“母親,你喝茶。” 林太太哪裡還有心情喝茶,望了林杭景片刻,看著她溫和的眼瞳,忽地落淚道:“杭景,我知道你……我知道你……你這個傻孩子……”

林杭景還是從容地笑著,輕聲道:“母親,我還有個事兒沒告訴他呢。”

她只安靜地坐著,再也不說話,眼前的一切都漸漸地迷離起來,四周談論的聲音竟是忽遠忽近地,唯有那風吹過樹木的聲音,真真切切地如海浪一般在她的耳邊迴響著,而樹葉子嘩嘩作響,卻彷彿是又下了一場雨一般,有葉子隨著風兒飄飄泊泊,四處飛舞,竟不知要落到何處去了。

人生也不過就是幾十年的光陰,若說那些過往都是夢,可是怎會有這樣長的夢,長到她甚至覺得自己的一輩子都被摺進去了,陷進去了,回首那些曾經發生過的一切,真實的就好像是現在伸手去碰,還可以感覺到滾熱的溫度,卻原來在沒有他存在的時間裡,日子都沒有了重量,一晃間,竟都匆匆過去了,此時此刻,四面寂靜,只聽得那樹木隨風搖晃之聲如浪濤陣陣,這一切卻更像是一場夢,這樣的虛幻縹緲,只有記憶中的他,他曾對她說的那一句捨不得,才是最真實的。

這一天傍晚,郭紹倫才在房間裡打完電話,就聞得有人敲門,他放下電話,走過去開門,一看是林杭景站在那裡,便道:“少夫人,我這邊剛收到訊息,明天就能送你和林老先生、林太太上船了。”

林杭景道:“那我明天和郭副官一起送我父親母親上船。”

郭紹倫一怔,道:“少夫人說什麼?”

林杭景語氣堅定輕柔,道:“我要回北新。”

郭紹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趕忙道:“少夫人,現在世道如此之亂,切不可意氣用事,總司令吩咐我將你送出國去,我怎麼敢抗命,更何況這路上極其兇險,扶桑人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林杭景的目光略微無聲地一頓,只是那眼底還是一片堅毅的顏色,看看郭紹倫,只靜靜地說道:“你既說這路上兇險,那如果在路上真遇到什麼兇險,你就記得我是你們總司令的人,決不可受半點屈辱,只要一槍斃了我,就算是郭副官成全我了。”

郭紹倫呆呆地看著林杭景,道:“少夫人……”

林杭景微微一笑,烏黑的眼瞳裡有著一片清光,透著柔和的堅定,“無論如何,就辛苦郭副官這一次,把我帶到他身邊去。”

眼見著時間推移,西線戰況尤為激烈,眼見扶桑軍分三路進攻,連破兩道防線,南線又是中央政府接二連三的轟擊,如此兩面夾擊,戰局之慘烈令人心悸,穎軍奮勇作戰,有死無降,扶桑軍節節推進,穎軍直撤到北新城外的豫家界、苗店、三灣塘一帶與扶桑軍對峙,扶桑軍也是損失慘重,暫無力再戰,雙方都達成了心照不宣的休養補給,只等最後一戰,便是死守北新!

中軍行轅內,開了整整一個上午的軍政會議才剛剛結束,穎軍首要都走了出去,只剩下蕭北辰一個人還站在桌前看那戰略地圖,直直地盯著那地圖,心知這樣兩面夾擊,力量懸殊,如今戰局已定,如此對峙態勢不過是拖延時日為北新城內百姓爭取逃亡時間,可憐有心殺敵,卻終究是無力迴天!

唐起安還站在一旁,就見蕭北辰忽然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他一驚,一眼就看到蕭北辰的後背軍裝上漸漸沁出殷紅的血跡,竟是傷口流血,慌地他喊道:“總司令,你的傷口……”

蕭北辰在新平島戰役受的傷,子彈從右胸穿了進去,幸而打傷的是肺葉,搶救及時,保住了性命,卻是險之又險,為免擾亂軍心,除了蕭北辰的幾名親隨和特別安排的德國醫生,並沒有其他人知道他受傷的事情。

蕭北辰面色憔悴,呼吸一陣紊亂,還在那裡道:“我沒事兒,用不著這麼大驚小怪的。”

唐起安卻是不得不慌,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