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恐怕不是君子所為吧?”絕美女子神色間有些猶豫。
“我們可是小女子,本來就不是君子……”那歌姬輕笑一聲,從女子手裡接過祈天燈,視線望過去的時候,首先看到的是一幅畫。
其實第一眼看過去,那歌姬也不確定這是不是畫。
只是簡單的線條勾勒,沒有任何色彩的渲染,不同於她知道的任一畫種,但偏偏就是這些簡單的線條,卻勾勒出了美輪美奐的鵲橋相會之景。
從未見過這樣的奇怪的畫作,歌姬一時間竟愣在了那裡。
“這畫……”那絕美女子湊過去的時候,俏臉上也不由的浮現出了驚異之色,喃喃道:“好一個鵲橋相會,只是從未見過這種畫法,雖有些太過簡單,但看上去……倒也有幾分意思。”
那歌姬的目光在這幅畫上停留片刻,隨後才道,“這裡還有字。”
只是看到畫作旁邊的字跡時,她卻不由的笑了起來:“張牙舞爪,毫無章法,這怕是哪家無知幼童亂寫一通……”
隨後,又有些嘆息的說道:“倒是可惜了這一幅畫。”
正要隨手將手中的祈天燈扔掉的時候,身旁的絕美女子忽然神色一動,“等一下。”
只見她伸手拿過了祈天燈,仔細的望向了上面的字跡。
“鵲橋仙。”
絕美女子念出這三個字的時候,那歌姬神色一動,脫口道:“是七夕詞?”
作為歌姬,每日傳唱的大都是那些著名的詩詞,這次受邀來參加七夕詩會,當有上佳詞句問世的時候,也會由她唱出來。
對於這些詞牌名,她再也熟悉不過了。
那絕美女子點了點頭,忽視那歪歪扭扭的字跡,自顧自的唸了下去。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
那歌姬點了點頭,臉上浮現出稱讚之色:“居然是一首新詞,用詞工巧,怕是這第一句,就不是樓下那些才子能夠做出來的。不過……遣辭雖妙,立意不足,“飛星傳恨”……也終究沒有逃過七夕哀詞的格局。”
對於這些歌姬來說,或許她們做不出一首好詞,但是經年傳唱詩詞,要說品評詩詞的優劣,她們也算是行家。
她對這第一句的評價也算中肯,只不過,此時的歌姬並沒有看到,身旁那女子的視線再次掃下去的時候,臉上逐漸綻放出了光彩。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唸完了上闕之後,不等那歌姬開口,絕美女子便忍不住品評道:“奇峰突轉,化恨為惜,好一個“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只此一句,便可勝過他人千句萬句。”
其實詞句到了這裡的時候,立意以及輪廓就已經浮現出來,這首詞明顯和以往七夕詞的哀婉格調不同,別出機抒,婉約蘊藉的同時,又顯得餘味無窮。
七夕詞一直是文人們吟詠的題材,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詞句留下,但雖然遣辭造句各異,卻大都因襲“歡娛苦短”的傳統主題,格調哀婉、悽楚。相形之下,這首詞奇峰突轉,一改往常,無怨無恨,僅從立意上就高出了一個層次。
“下闕呢,快些念出來啊!”此時那歌姬也完全被這首詞吸引,不由的催促道。
不用那歌姬催促,絕美女子的的視線也已經望向了下闕。
這一次,歌姬等了許久都沒有聲音傳來。
轉頭望去的時候,才發現絕美女子的的面容已經發生了一些明顯的變化,露出一種正式的表情,口中低聲喃喃了幾句,臉色逐漸的從正式轉為嚴肅起來……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那歌姬認不出探頭過去,小聲的唸了出來:“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又豈在……”
念至最後一句的時候,聲音逐漸小了下去,最後再未傳來。
畫舫之上,兩女望著祈天燈上的詞句,一時間竟是痴了。
哪個少女不懷春,哪個女子沒有幻想過一段纏綿悱惻的愛情,覓得愛郎,相濡以沫,共度餘生。
但當“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這樣的詞句出現時,卻讓女子對心中的愛情觀念產生了動搖。
愛情要經得起長久分離的考驗,只要能彼此真誠相愛,即使終年天各一方,也比朝夕相伴的庸俗情趣可貴得多。
這是一種境界上的差距,遠遠超過了她們所見過的所有七夕詞。
絕美女子丹唇微啟,不由自主的將這一首《鵲橋仙》唱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