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望閣有一陣,跟她去赴朱黛邀約的兩個大宮女才匆匆趕回。
綿風問:“公主,你沒事吧?奴婢先前突然昏迷,醒來時在光陰榭外頭的花園裡。”她醒後不見朱伊,知道出了事,立時先回來檢視情況。
耿綠也是一臉擔憂地點頭。
朱伊道:“我沒事,今日之事都不要再提。以後咱們三個都要更小心才行。”
綿風也知這宮裡不該問的就別問的,看到朱伊鎮定的樣子,猜到是有驚無險,便不再追問。
朱伊知道,太子出現在那裡定然沒他說的那樣簡單,且朱黛弄暈了她,一定是想搞鬼,但是……她實在猜不出朱黛和太子這番動作的意圖。或許之後會有事情抖出來?朱伊用力捏了捏手,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朱伊沐浴換了身衣裳,彤貴妃那邊就派人過來傳話,說是為了給魏寧王世子接風,今晚頤正殿賜宴,命諸位皇子與公主參加。
謝映因宣戊原大捷回京受賞,至勝河行宮見駕。朱伊知道皇帝肯定會專程設宴,只是沒想到是家宴。
但也想得通,謝映本就是謝皇后的親侄子,皇帝歷來對他表現出十二分的愛重,從前謝映在京時,皇帝就召他進宮與皇子同列開元堂聽課,同在校場騎馬彎弓。甚至曾有流言說謝映是皇帝與魏寧王妃的私生子,足見皇帝的喜愛之意有多濃烈。
說到謝映……她倒是有一年多沒見著他了。
一晃就至晚宴。
皇帝體型偏胖,格外怕熱。頤正殿裡架著兩列晶盆,盆中積雪如小山,太監們搖著鎏金扇葉風車的轉柄,滿殿的涼風送爽。
除了皇后,妃嬪中只有貴、淑二妃列席,正殿中后妃,皇子,伴駕的宗室一人一案,公主們說是也參加,實際只在西側設了食案,中間還搬來一座珠簾屏風,權當個意思。
朱伊的目光與朱黛相接片刻,兩人都若無其事移開。大家都深諳深宮裡的相處之道,底下陰私再多,在這種場合面上仍收放自如。
除了朱伊和朱黛,一旁還坐著兩位公主,朱伊的冤家朱綽,朱黛的跟班朱菁。
朱綽原是站著,這時俯身與朱伊咬耳朵:“哎,你的世子來了!”
朱黛自然也看到了,立馬離桌去了殿中央。
朱綽是個百無禁忌的。朱伊有些不自在,謝映早就是她翻過篇的老黃曆了,她於是低聲道:“你別胡說,大姐已經出降,我的親事很快也該定了。”
“那不正好?謝映又沒娶。”朱綽又看向外頭,兩眼放光地嘖聲:“老三,你家駙馬可比上次進京的時候更招惹人了。”
朱綽也垂涎過謝映,那樣的男人,不調戲調戲都妄為公主,只是,對方手中握著叫皇帝也要忌憚的兵權,氣勢又太迫人,叫她只能望而卻步。沒想到,向來老實的朱伊居然一聲不吭、色膽包天的就撩撥起謝映了。
“都跟你說了人家瞧不上我。”朱伊剝了顆冰荔枝放進嘴裡:“阿綽有意,可以一試。”
朱綽就是葉公好龍,瞥她一眼:“你逗我呢?他若是連你也瞧不上,我豈非自討沒趣?看一看,過過眼癮就成。”
朱黛回來了,朱伊與朱綽對視一眼,默契結束這個話題。
不一會兒帝后也雙雙駕到,自是說了一番漂亮的場面話。外頭觥籌交錯,又上了歌舞表演,朱伊隔著珠簾欣賞歌舞時,認真控制著自己的目光別飄到謝映那裡。
如果只是普通的示好被拒,朱伊也不會如此耿耿於懷,關鍵在於有些內情。
朱伊記得很清楚,她當時對謝映主動得很,主動與他偶遇,找他說話,利用皇帝的旨意使他教她騎術,變著方兒引起他注意……她有生以來所有的莽撞大概都用在那會兒了。
與謝映多次來往後,她算著火候到了,以答謝對方教她騎術為名,私下約了他三回,三回他都出來了,最後一回還給她帶了只醉宵樓的烤椒乳鴿。
第四回相約見面的時候,作為對那隻乳鴿的投桃報李,她大著膽子送了謝映一隻劍穗子。她告訴他,這是她自己做的。她滿心害羞地以為謝映會收下,誰知他的臉色當時就有變化,她甚至能感受到對方身上隱匿的怒意。謝映平淡地拒絕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在之後的宮宴上,謝映甚至連看都沒再看她一眼,更別說再對她有所回應。
朱伊並不知哪裡惹到了他,只覺得這個男人真是冷熱無常,不可理喻,腦子有坑。
謝映不聲不響回魏州那天,朱伊把自己捂在被子裡哭了大半個晚上,第二天就下決心放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