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朝霞漫天,趙琦歡再來時,看見寧錦正趴在床上,下巴枕在交疊的胳膊上,臉上帶著疲憊卻也安心的神色。
趙琦歡身後同來的青畫忙上前去喚寧錦,“小姐,你到床上休息吧,這裡太涼。”
寧錦迷迷糊糊的應了聲,半眯著眼睛看了眼床上的林遲,發覺他還在,爾後頭一歪,又睡著了。
青畫哭笑不得。
趙琦歡“唉”了一聲,說道:“小錦怕是累壞了,莫要再叫她了,去尋件厚點的披風給她披上就好。”
直到第二日,寧錦仍舊保持著傍晚的姿勢,她醒來後第一件事兒便是看向床上的林遲——還在,身上的繃帶也沒有染血。
寧錦放下心來,剛想起身時,便膝蓋一軟,又坐回原地。
在床榻邊窩了一夜,任是誰都會小腿發麻發軟。寧錦忍著麻勁兒,揉了揉小腿,瞪了眼尚在昏迷中的罪魁禍首,不滿的哼了哼了兩聲。
不過,那罪魁禍首依舊是蒼白著臉色,雙眼緊閉。
有腳步聲在逐漸靠近,寧錦回頭一看,看見青畫小步跑來,忙扶著她嗔怪道:“小姐也真是的,昨晚青畫讓您去隔壁房間睡一夜,你硬是不去,現在可好了,腿腳麻了吧。”
寧錦揉著小腿,笑道:“我這不是太困了麼。”
她昨晚的確是聽到了青畫幾次進來請她去隔壁房間湊合一夜,不過都被她給推掉了。其中原因麼……
“小姐這還不是為了這個人。”青畫指了指還在躺著的男人,哼了兩聲,語氣很酸的說道:“我可是頭次見小姐這麼緊張一個人,還是個外人。”還是個她從未見過的陌生人。
寧錦尷尬的笑了笑,說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更何況還是在佛寺中。”
青畫知道自家小姐是在睜著眼說瞎話,估計若是一個陌生的人,只怕死在寧錦面前,寧錦多看兩眼,更惶恐把這人親自扶進房間,徹夜照料了。
她甚至有些不切實際的想,寧錦還不如跟著慕容世子呢,這個才冒出來的滿身是血的人,看起來也像是好人……不對不對,自家小姐不是睿王爺的正妃麼。
睿王爺……想到這裡,青畫不由得嘆了口氣。
寧錦看著神遊的青畫,不由得一巴掌拍在她的腦袋上,說道:“在想什麼想的如此入迷?嗯,你這麼早來是不是外面出事兒了?”
青畫忙回過神說道:“對了小姐,慕容世子還在苑外等著你呢。”
聽到慕容長離會在今天來九華寺,寧錦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尚未清醒的林遲,說道:“慕容長離他怎麼來了?”
寧錦說:“讓他先回去……算了,讓他先等著吧,我去洗漱一番。”
青畫小心翼翼的問:“小姐不想見慕容世子?”
“我現下是誰人都不想見。”
青畫說:“能問下為什麼嗎?”
寧錦的語氣雖淡,但不乏覺察出其中的暖意,“我怕他什麼時候會死了。”
她指了指床上的林遲。
青畫:“……”
寧錦去見慕容長離前,特意搽了些胭脂,顯得氣色稍微好了些。不過慕容長離在見了她之後,還是察覺到了寧錦與往日的不同。
慕容長離問道:“怎麼這麼疲憊?昨夜沒睡好?”是不是因為那個人?慕容長離沒有問出。
寧錦沒有回答,走近為他倒了杯茶,反而問道:“世子怎麼來了?”
慕容世子見她岔開話題,微有些失望,不過還是說道:“你前些日子不是要進宮去探探太后和皇后是何種病情麼?”
寧錦來了興趣,問道:“世子已經安排好了?”她想了想,歉意的說道:“這幾日我恐怕沒有時間,不能去宮中。”
明明在心中就猜到了寧錦會說出這種話,不過如今一聽,還是會傷心。
慕容世子故意問道:“為何?”
思忖了一會兒,寧錦吞吞吐吐的說道:“是因為我……救了一個人,現在他還在昏迷中。”她最終還是沒選擇欺騙慕容長離。
因為,在面對那雙漆黑的眼眸時,寧錦也說不出任何能欺騙它主人的話。
慕容長離略略黯淡瞭如星子般的雙眼,嘆了氣說道:“我已經知道了太后和皇后所中的毒——”他看著寧錦忽然亮起的雙眸,勾了勾唇角,“是楚國皇室的秘藥。”
“鴦醉。”
“鴦醉!”
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寧錦有些激動,“這是楚國早年失傳的秘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