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洋發現我們原來屬於不同種生物,根本無法溝通,只好放棄:“你還想去哪裡?”
我說:“這裡的兒童劇院每個星期二會演《小飛俠》。”
他顯然對我已失去信任,直到看見放映表才鬆下一口氣。進場前,他買了一大包爆米花
給我捧在手裡。劇院裡都是小朋友,開始放映之後還是亂成一團。我看得聚精會神,把大把
大把的米花塞進嘴裡,他對兒童影片毫無興趣,開場二十分鍾便出去講電話。直到散場,我
才發現他一直沒有回來。
我隨著人流走出劇院,看到他站在一片陰影裡,瞧見我,胳膊晃了晃,手裡就開出一朵
花。星星雕成的花,閃呀閃,映著他的笑顏和我那張錯愕的臉。
他把小小的焰火遞給我:“以後我每年的今天都會送你焰火,你不需要再在這裡等了。
”
我小心的捏著,不安的問:“那麼你會不會忘記?”
他很鄭重的對我說:“小安,能記得所有細節的王子只在童話裡。”
我寒著一張臉:“警官,你到底懂不懂浪漫?”
他微笑:“我只懂得,浪漫是罌粟,妖異美麗,若無節制,終將萬劫不復。”
我忍無可忍,黑著臉跟在他身後回家。
夜裡,我做了一個很幸福的夢,在夢裡,我回到了五年前。
那天,也是三月十七日,在美國。
蕭飛笑著問:“小安,你想要什麼禮物?”
我向摩天輪外一指:“我希望有人可以在這一天為我點燃焰火。”
他沒有多問,只是撥通手裡的行動電話,很快,窗外就開滿絢麗的花朵。
“這樣的遊樂場蕭氏有幾十個,從現在開始他們都屬於你。”他說,“此後每年的這一
天,世界的各個角落都會為你點燃焰火。”
那一晚,我第一次見到綻放在夜空裡的美麗罌粟,一見傾心,成癮至今。
第二天剛進辦公室,蕭飛便捉住我:“我昨天一直在找你,你跑到哪裡去了?”
我反問:“你找我做什麼?”
他很不高興:“你明知故問,枉我花費心思準備慶典。”
我裝作好奇,天真的問:“慶典最後,有沒有放焰火?”
他盯著我的臉看一會兒,然後去打電話:“把那個遊樂場的經理給我撤掉!”
我見連累他人,忙好言相勸:“何必興師問罪,老闆都不記得,怎好指責下屬?”
蕭飛臉色愈發陰沈,嘴唇緊抿。我擔心他氣急敗壞,連忙找理由出去,門關上的瞬間,
我聽見他一拳狠狠擂在桌子上。
他果然是忘了的。
在走廊裡,秘書過來抓住我:“小沈,客人已到,快請蕭先生到七樓會議室。”
我急急抽身,胡亂推諉:“由你來安排,我內急。”
躲進洗手間,坐在馬桶蓋上。陰暗狹小的空間裡,我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將臉埋在臂彎
裡。總有人進出,害我沒辦法哭出聲音來。
門忽然被開啟,耀眼的陽光蜂擁而至。我抬起頭,瞧見蕭飛將一個小小的盒子遞到我面
前。那黑色暗紋紙加銀藍色絲帶的搭配,是蕭飛的一貫搭配。每次都用同樣包裝,不過裡面
的東西卻總能教我喜出望外。
飛快的扯掉絲帶,開啟盒蓋,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個閃著流光溢彩的水晶摩天輪。據說,
當人在看到喜歡的東西時,瞳孔就會收縮。我想我現在的瞳孔大概需要顯微鏡才能找得到。
輕輕擰兩圈底座上的發條,便有叮叮咚咚的音樂響起來,小小的轉輪也開始慢慢旋轉。
陽光射在上面,折出七種色彩,每一種都叫我想放在嘴邊親吻。
我將禮物捧在手中把玩,喜歡的不願釋手。
“小安,我就知道你喜歡。”他的語氣有些許自鳴得意。
呵,果然是蕭飛風格,無論如何,不肯低頭。
我咬著牙不開口,頭扭向一旁。對面的某人情緒漸漸開始焦躁,有寒流即將來襲。洗手
間的門響,又有人進來。蕭飛迅速閃進隔斷,回手將門鎖住。我剛覺眼前一暗,就被他準確
擒住,不知在生什麼氣,幾乎咬破我的嘴唇。
這迷人的味道和迫切的呼吸,是世上最強烈的最強烈最強烈的溫度,我的惶恐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