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太子身邊的奴才,本來就比他們下巴抬得高,不是麼?
小徑、長渠忙忙跟了上去。
徐有為小聲道:“我這是要去接皇后。”爾後一頓,不知道是不是要把其他的話也透露出一點來。
長渠卻立時明白過來,道:“多謝徐公公,殿下吩咐過這件事情。咱們明白了。只是還有一件事,徐公公待會接了皇后,要從哪條路走?”
徐有為一怔:“難道太子要……”在路上對皇后下手?他雖是奴才,可是天元帝很多事情,他都知道,因此這件隱秘之事,他也早早就猜到了。
長渠只笑:“徐公公說笑了,皇后是咱們殿下的親生母親,咱們殿下,想要好生孝順皇后都來不及,怎麼會對皇后做什麼不好的事情呢?殿下只是從南邊帶來一個厲害的姑姑,手腳麻利,懂得少許醫術,還會按摩穴位,伺候人的功夫厲害著呢。這不,殿下正愁沒時機把這姑姑送去給皇后,想要這個時候,把人給皇后送去呢。”
要送一個奴才,甚麼時候送不行?為何偏偏要這個時候,還要攔道來送?
徐有為心中雖有疑惑,卻也不提,只笑:“那我就放心了。至於走哪條路,自然是最近的那一條。”
徐有為說罷,就將二人揮退,快步離開,去了清寧宮。
清寧宮裡,皇后正披著厚衣裳,坐在涼亭裡,看著桌上的小女孩兒戴的首飾發呆。
聞得徐有為傳話,皇后先是一驚,隨即道:“陛下怎的想到傳本宮去紫宸殿?紫宸殿裡,如今還有誰在,發生了甚麼事情?”
徐有為稍稍露了一個為難的神色。
皇后沉聲道:“怎麼,連這些話,徐公公都不肯說與本宮聽了?無論如何,本宮還是這後宮之主,這些事情,本宮合該知道!”
徐有為這才苦著臉將紫宸殿的事情,透露出了一部分,末了道:“誰不知道太子就是您的孩子?偏偏二皇子糊塗,聽信讒言,竟把那傳言當真,拿來質問太子,還非要請您過去作證,說太子的確是從您肚子裡爬出來的才肯信太子的嫡出身份。這事兒本就荒唐,只是當時二皇子說這話時,十二皇子以上的皇子都在,皇上怕是其他皇子心中對太子起了芥蒂,這才同意了請您過去,說清楚這件事情,既能還太子一個清白,也能讓眾位皇子對太子身份心服口服,將來莫要再做多餘的事情才好。”
徐有為雖話中有話,若仔細聽,卻是好意規勸。
偏偏皇后心中早早有了旁的想法,竟是半分都聽不進去。
她只喃喃道:“讓本宮去證明,太子是從本宮肚子裡出來的?讓本宮去證明,馨貴妃換子一事,純屬子虛烏有?呵!”皇后面上露出一個奇異的笑容,“如果是其他的事情,本宮或許懶得去做。可是,這件事情,本宮自然,義不容辭,非做不可!”
好一個二皇子!
雖然她從前根本不在乎這麼一個庶子,倒是沒想到,今日竟是這樣一個庶子,幫了她的大忙!
還有傳言一事,無論是珉兒,還是君榆,都做得極好。
俗話說先入為主,既然馨貴妃換子一事,已然被人聽在耳中,那麼,哪怕這是假的,三人成虎,這件事未必就坐不得真。
等到她親去了紫宸殿,說出當日換子一事是事實,只是她彼時糊糊塗塗,並不知真相。後來身邊的宮人於姑姑發現了真相,說與她聽。她因不捨表妹受苦,又見棠落瑾小小嬰兒,著實可憐,才未說出真相,只是想到當年於姑姑死的蹊蹺,棠落瑾一回宮,就剋死了她的兩個女兒,如此才會遷怒於棠落瑾,然後……
皇后片刻之間,就已經將她待會要說的話,想了好幾個說法,原本蒼白沒有血色的臉上,都帶了幾分紅潤。而一雙眸子,更是明亮。
這是戰鬥之前的模樣。
徐有為只悄悄抬頭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己方才的勸解,都餵給狗吃了。
罷罷罷,信國公雖向來尊重他,寧家也是有功之臣,讓他這個沒根兒的太監逗感念寧家。可惜……皇后根本不聽勸,非要和太子對上。而太子是皇上最看重的皇子,徐有為再想到皇上這幾日心口痛的越發厲害,立時把再勸皇后的話給嚥了回去。
有些人能幫,並且幫了會感激他;可是,有些人不撞南牆不回頭,他卻無論如何,都幫不得了。
皇后一心想著,只要這次她做得好,就能把棠落瑾的“嫡子”身份給壓下去,甚至還能把當年“換子”的事情,推脫給馨貴妃,心中就是一陣高興。
可惜她的高興,並未持續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