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爸爸!”她輕聲開口叫了人,臉上的神色收斂了些,顯然是沒有之前來探病的那股子朝氣蓬勃。老爺子盯著她瞧了兩眼,像是在確定她在學校裡過得好不好一般,見到她的神色還不錯,便點了點頭。斐澤把蘋果削好了,又分成一塊一塊,遞了一小塊到老爺子的嘴邊。斐老爺子明顯沒有食慾,好容易才吃了一塊,就擺了擺手不要了。病房裡十分安靜,祖孫三代湊在一起,卻沒什麼話說,老爺子根本沒多少精力開口。斐茵有些後悔要這麼早過來,早知道她就拖到晚上再過來。她寧願跟斐簫共處一室,也不願意看見這位親爸爸。老爺子的精神不濟,不一會兒就睡著了。病房裡再次陷入了安靜之中,斐澤卻一直在扮演著他的孝子,不時整理一下東西,又把尿盆等東西拿出去。明明請了護工,他卻偏要親自動手。斐茵不由得冷笑了兩聲,也不組織,就這麼看著他來回忙碌。好容易把病房內的東西都收拾乾淨了,他才坐回了椅子上,長舒了一口氣。斐茵就坐在靠牆的軟椅上,手裡拿著手機在玩兒遊戲。倒是斐澤看著她這副樣子,心裡憋了口氣。斐茵這舒適的模樣,活像是養尊處優的大小姐,而他這副忙前忙後的樣子,完全就是一個傭人。原來他以為自己這個長輩做到這份上,斐茵會感到不好意思,也會過來幫他,沒想到都結束了,斐茵還是那副大小姐的模樣。“爸爸之前忙,沒時間做這些。你時間那麼多,到了你爺爺這裡,別就光說話,有時間也做些別的事情!”斐澤看不慣她,自然是要開口教訓幾句的,正好他之前做了事兒,此刻就拿這個當藉口。斐茵連眼睛都沒抬,根本不屑於跟他說話。在她看了,斐澤做這種差事兒,就是純粹的假孝順。“你別不聽,我也不是為你壞的。你爺爺看著小輩兒勤快,也會高興……”斐澤今天倒是發起了嘮叨的本領,頗有一副要斐茵承認的架勢。他雖然故意壓低了聲音,怕把老爺子吵醒,但是斐茵還是被他惹毛了,低聲地回了一句:“病房裡請了護工,爺爺只要我們跟他聊天就行了。”斐茵的口氣有些不耐煩,她只是抬眼看了一下斐澤,便又低下頭去,重新將注意力放到了手機螢幕上。把這些事兒都做了,還請護工做什麼。或許是斐茵看他的那一眼,太過露骨的鄙視了,讓斐澤心裡極其不舒坦。他這幾天過得極其窩囊,追債的人倒最後都變得暴力起來,他還險些被打了。最後只能窩到醫院裡來,反正那些人不敢進老爺子的房間追債。原本他的心情就煩躁,剛才都是裝出來的和善。此刻一想起斐茵是個晚輩,還這麼瞧不起他,心裡的憋悶就更厲害。他直接走到斐茵的面前,一把就搶過她手裡的手機。“我跟你說話呢,別一天到晚地盯著手機!讓你對你爺爺照顧著點兒,有什麼不耐煩的!”斐澤的聲音不由得揚高了些,卻還在控制範圍內,他的心裡始終憋著氣,不發洩出來不痛快。斐茵的秀眉緊蹙,沒想到斐澤竟把她的手機搶走了,這都有點要施行暴力的趨向了,讓她的心底也十分不爽。“如果你來這裡,真的是想盡孝心的,那就麻煩你下次把自己收拾妥當了再過來,不然就這副鬍子拉碴的模樣,你給誰看呢!純粹讓爺爺鬧心的,我只希望爺爺的身體能好!”斐茵也有些急了,她就是看不慣斐澤這種樣子。當初年輕的時候,玩兒女人開公司,還不知死活地去和徐謙硬碰硬,結果丟了老婆,最後還得老爺子替他擦屁股。現在都四十多歲了,也到了不惑的年紀了,偏偏還是一副不靠譜的模樣,公司也敗了,躲在老爺子這裡,無非又是想讓老爺子攙扶他一把。說起來他這四十好幾的人,還不如顧致遠二十幾的人靠譜。斐澤的臉色變了幾變,又青又白,囁嚅了幾下嘴唇,顯然是想說什麼,但是話到了嘴邊又全部嚥下去了。“茵茵。”躺在床上的老人,忽然開了口,也不知什麼時候醒的。聲音啞的不行。斐茵原本已經進入戰鬥般的狀態,此刻也軟了下來。立刻走到床邊,拉住了老爺子的手,輕聲喊了一句:“爺爺。”“別跟你爸爸吵!”老爺子的語氣裡帶著幾分嘆息和無奈,他彷彿瞬間就蒼老了許多。那種羸弱感比之前更甚,像是隨時就要離開他們一般。握住斐茵的手,也是一點兒力氣都使不上。“嗯。”斐茵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她根本不敢張口,怕一張口就會哭出聲來。每次來醫院,心底的恐慌感都會越來越大,她害怕老爺子有一天真的撐不住了離開人世。爺爺在她的生命中,代表了最堅定的港灣,無論她做錯什麼,老爺子都能扛下來。當然她幾乎沒有犯過錯,但是那種有人在背後支撐著的感覺,一旦消失了,會很可怕。“打電話讓你大伯、你姑姑和致遠過來!”老爺子輕聲地說了一句。斐茵立刻就從斐澤的手裡,把手機奪了過來,到外面打電話去了。不到一個小時,幾個人就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