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姬便可,只恐連趙姬那樣的角色都不屑於教導她的這群舞姬。如今她好歹是個堂堂二品誥命夫人,且夏人多看輕優伶舞姬,這位太子妃竟大喇喇地讓她指點自己宮中的舞姬?
鄭良娣悄無聲息地打量著太子妃,又瞧瞧穆清,見穆清神色端肅,默默不言,想著今日穆清也算幫了她不少,索性一咬牙,開口替穆清解圍道:“殿下恐一時糊塗了,內教坊的許姬日前已應下了教習事宜。夫人從前是蜀國公主,想來亦如瑜公主一般瞧慣了宮廷的教坊雅樂,尋常的舞樂恐入不了夫人的眼呢。”
太子妃聞言,冷哼:“良娣對於我宮中的事,知曉的倒是頗多。”她又將眼神緩緩移至穆清面上,笑道:“且雖同為和親公主,夫人真與瑜公主一般麼?”
穆清心下一凜。替嫁這樁事情,始終是她心底的刺。
瑜公主為薛後所生,是夏國正兒八經的嫡公主。若非夏宮中只剩她一位不曾許親的公主,明安帝也不至於需要用一位嫡公主和親。
對於嫡公主而言,大抵無需憂心自己需要和親別國,因這一檔子倒黴催的事情,多數被旁的庶出公主或宗室女子擔了。莫詞便是因為蜀宮中尋不出合宜的庶出公主,才被蜀帝相中和親夏國。莫詞跑了,這倒黴催的擔子便落到了穆清頭上。
“太子殿下時常同妾道殿下掌管東宮諸多雜物,極是不易,故而命妾多與殿下分擔。妾身不才,不懂後宮事宜 ,便只能多幫襯殿下記些宮中事物。”鄭良娣躬身應道。
穆清亦躬身,緩緩道:“瑜公主才貌雙全,天賜明珠,妾不過一個郡王之女,如何敢與瑜公主相提並論。”
“我竟忘了,夫人亦是廟堂受封的公主。方才是我失言了,夫人多擔待。”
穆清訕訕,看著太子妃的神色,總覺她話中有話,絕非僅僅暗諷自己郡王之女的出身那般簡單。
可是太子妃又沒有理由知曉她與莫詞的姐妹易嫁之事。
☆、誘問
穆清回到侯府的時候已過未時,還未回到東苑,便見海棠端著乾淨的白紗與藥物,腳底生風,在原處打轉。
真是極少見到海棠這般心急的模樣。
“將軍現下在何處?”穆清的下移目光落到海棠手上,開口問道。
“回夫人的話,侯爺回府後便徑直去了書房,吩咐不得有人打擾。”穆清頷首,海棠又繼續道,“侯爺右臂上的傷已過了換藥的時辰。。。。。。”
“可曾用過午膳?”
海棠搖頭:“不曾。”
穆清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從海棠手中接過托盤,“熱些膳食,一會兒送至東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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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著方才從海棠手上接過的托盤,穆清行至書房,輕輕地推門入內。
宋修遠正伏在案前,低頭執筆,聽見門開的“吱呀——”聲,不禁皺眉:“不是說了莫要來擾我麼?下去!”
穆清腳步一頓,忽而便感受到了宋修遠周身泛起的淡淡戾氣。
宋修遠沒有聽見來人退出書房的聲音,心底更是不悅,正欲抬首訓斥,眼角餘風卻在不經意間瞥見了一襲青色裙裾,在來人的繡鞋邊綻開,暈出一片漣漪。
再往上,則是紋在寬袍上的翟紋。。。。。。
!!!
“夫人回來了?”宋修遠認出了這是穆清的朝服,放下手中的狼毫,抬首開口問道,“東宮的午膳如何?”
穆清迎著宋修遠的目光,微微頷首,並不作答宋修遠的疑問,只是淡淡道:“我來替阿遠換藥。”
音色清麗乾脆,但只消“阿遠”二字,落入宋修遠耳中,便是無盡的柔情與旖旎,以至一時亂了心神,竟忘了方才的滿腹心事。
穆清上前將手中的物事放至案上,雙眸狀似漫不經心地掃過攤在案上的素白布綢,再掃過宋修遠的面頰,見他耳邊果真泛起一片微紅,心底竟有些雀躍。
雖然平日裡宋修遠總是一副泰山崩於前而不改色的模樣,但經過數月裡日日夜夜的相處,穆清能清晰地感知到,在守禮剋制的皮相下,宋修遠掩藏了多少的起伏心緒與洶湧情感。她清楚地記得他把她從厲承手上救下來的那日,她情不自禁地喚了他一聲“阿遠”。然後,她瞟見了他泛紅的耳垂。
一個被女子喊慣了名字的男人,怎麼可能還會因為她的一聲“阿遠”害羞?
穆清盯著宋修遠的耳垂,一時竟覺得他這個不為人知的反應有些許可愛,不禁唇角微揚。
“莫非我臉上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