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假七少,無法琢磨透陸念稚此刻是什麼感受,倒也不敢貿然出言安慰,生怕刺激她本就不太瞭解的男人的自尊,更加無法像之前一樣,對再次抽風的陸念稚,生出腹誹和氣惱來。
她默然將汗巾放到陸念稚手邊,起身下羅漢床,卻聽陸念稚叫住她,“小七,等一下。”
杜振熙抬眼去看陸念稚,就見他面色說不出的複雜,捻著汗巾送到她跟前,輕聲開口道,“過來,我幫你擦乾淨。”
那一小滴落在杜振熙嘴邊的血跡,彷彿刺疼了他的眼。
杜振熙抿著嘴不作聲,柔順的傾了傾身子,任由陸念稚快速而輕柔的擦去半乾血跡,再不見陸念稚有何動作,也聽不到他再出聲,略一猶豫還是乖乖的依言退出二樓,也無心和聽見動靜的門房老蒼頭寒暄,只交待老蒼頭服侍好陸念稚,壓下鬱郁心緒,有些恍惚的回了男賓宴廳。
此時謹郡王已然不在座,定南王和沈楚其也提前離了席,接風宴已近尾聲,杜振熙想了想,自去尋竹開等人不提。
陸念稚卻仍然繃直脊背端坐在羅漢床上,不知多了過久才徒然放鬆身形,單手撐膝長指扶額,低不可聞的自言自語道,“真是……糟糕透了……”
視線觸及滾落滿地的霜糖山楂,那紅和血跡無形重合,他無聲苦笑,只覺那亮而潤的紅,也變得黯淡刺眼。
余文來神清氣爽的紅潤面色卻無半點黯淡,明亮得簡直閃瞎人眼,他得知昨晚接風宴散場後,陸念稚並未隨杜府眾人回府,仍舊留宿在主樓裡,便趕了個大早直奔主樓。
老蒼頭曉得他和陸念稚的交情,自然不會攔他,只熟手熟腳的多加一份早膳就退了出去。
“恩然,昨晚的事你是不是都知道了?”余文來正是恨不得昭告天下的時候,首先想要分享喜悅的自是陸念稚,他也不管在另一頭次間用早膳的明忠、明誠稟沒稟過陸念稚,邊大口喝粥邊嘴角剪斷道,“原先見竹開找來,我只恨不能當場剮了餘方德那廝,現在可要’感謝’他暗中堵人,最後倒成全了我。
恩然,還是你說得對,我既然都不在乎世俗了,何必還作繭自縛,什麼都不敢放手去做?昨晚……我’說動’小蟬後,一頭讓人將小蟬和千柳送去客院,一頭回了宴廳直接求到了定南王跟前,請定南王削去了小蟬的賤籍……”
他只是強親曲清蟬親得久了些,倒沒有糊塗到直接睡服曲清蟬,又有“醒”來後的千柳百般推波助瀾,他就讓親衛親自將二人“送”回他之前在奉聖閣的客院,刻意不避著人,不等他回到男賓宴廳,就連女賓那頭都已然傳開——那位頗有聲名的曲大家,竟堂而皇之的留宿進餘指揮使的客院。
這本歡暢常見的小插曲,卻不想余文來求見定南王時,即不提餘方德之事,更不提彼此的恩怨,只差沒聲淚俱下的坦述他對曲清蟬的“念念不忘”,直求定南王開恩,削去曲清蟬的
賤籍。
曲清蟬流落至此,本也有罪不及女眷一說,但定南王到底只是藩王,沒有徇私推翻皇上定下罪罰的道理,且余文來不管不顧當眾陳情,倒叫定南王真想徇私,而徇不成了。
余文來卻是另有計較,其實是衝著謹郡王去的,少不得將定南王也算計了進去。
謹郡王果然最愛摻和這些事,一聽曲餘兩家恩怨跌宕、余文來和曲清蟬陰差陽錯,只差沒讓內侍現成編出一本豔事話本來,當下就做了這個主,撫掌直道他管定這事,要幫情深不墜的余文來做主,對著定南王打包票道,“不過是個無依無靠的伶仃孤女,皇叔只管應了餘指揮使的請求,削去那位什麼大家的賤籍,這事沒人說破就罷了,就算有人報到皇上那裡,自有本王頂著。”
他說得頗為豪氣和篤定,簡直自帶受盡皇上“聖眷”的閃瞎眼光芒。
此言一出廳內各人另有掂量,定南王倒樂得有謹郡王開這個口,更不吝嗇順手賣余文來一個人情,左右事情至此,是他這個藩王架不住受寵的京中郡王“慫恿”,才削除了曲清蟬的賤籍。
既然謹郡王一心要成全“英雄佳人”的美事,不說得逞心願的余文來,便是廳中賓客亦少不得奉承謹郡王幾句“憐香惜玉”、“關愛同僚”的馬屁。
謹郡王一高興,樂呵呵又點了幾名出挑的花娘上來,一面有感而發的左擁右抱,當晚就收用了新小妾,一面還十分大方的送了幾個花娘,給馬屁拍得最響的那幾個。
所以說,謹郡王那言行無忌的德行,若是算計好準頭,倒也能成就好事。
“至於餘方德那廝,就更不值得一提了。”余文來說到這裡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