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吹過,季陵初打了個寒噤,頭腦反而清醒了許多。站起來撩撩頭髮,打算現在要回去了。
季陵初並非不擅長各種應該送祝福的場合佯裝真心,並非不擅長在觥籌交錯的酒會年會上左右逢源。
只是今天,她母親的訂婚宴上,她不想在這裡裝成一個名媛淑女,若無旁事的說著敬酒詞。
季陵初打定好主意,往下面高高的臺階走了幾步,就聽到後面的一個低沉慵懶的嗓音:“你就打算這樣走了嗎,sweetheart?”
背後一股寒意,原本陵初就感覺天氣有些涼,聽到身後人的話,更是感覺背後脊椎發涼,竟有種不想回頭面對的感覺。
“呵呵,原來是陳公子啊。”季陵初調整出簡從瑜強調的名媛淑女的笑容,才敢往回轉頭看身後的陳在洲。心裡直髮感嘆,這傢伙也太陰魂不散了。
陳在洲聽了季陵初略帶調侃的客套話,也是禮貌的笑了笑:“季小姐怎麼不回大廳呢?不對著在場的名流和記者說點言不由衷的祝福嗎?”
季陵初聽他這般揶揄的話,一撇嘴,立馬不再偽裝淑女說道:“祝酒詞之類的話等到結婚的時候再說也不遲,省的現在說了,到時候婚再沒結成,豈不是浪費了我的一番‘言不由衷祝福’嗎?陳先生,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陳在洲聽得哈哈大笑,這讓季陵初覺得自己很小孩子氣,感覺好像自己是個小孩,說了一番話逗樂了大人。
季陵初輕哼了一聲,說道:“陳先生在笑什麼?是覺得我說的不對嗎?”
陳在洲說:“季小姐你這可是冤枉我了,哪裡敢腹誹你的不是啊?”
季陵初撇撇嘴:“話說回來,陳先生也是出來透透氣的?也透了一會氣了,怎麼不回大廳去,興許還有別人的‘言不由衷的祝福’,可別因為我,耽擱了你看別人好戲的心思啊?”
陳在洲被逗樂:“季小姐這是不饒了我是嗎?”說完陳在洲往後看看,好像想起什麼事情,回頭說道:“請先等一等我。”
陳在洲說完就回去了,季陵初還想說點什麼,卻不見了人影,只好等了一會。
只一會兒,陳在洲就出來了,手上還搭著一樣駝色的東西,等走到季陵初面前,才看得清楚,原來是季陵初存放的外套。
陳在洲遞了過去,輕聲說道:“十月份了,晚上很冷的。”
季陵初看到他拿過自己的大衣來,有些吃驚,竟忘了說聲謝謝,還是有點羞澀的問道:“侍者怎麼會給你的?”
陳在洲聳聳肩擺擺手說自己只是報了季陵初的名字,侍者也沒有再問什麼。
季陵初撲哧一聲被逗樂,抬頭看了看陳在洲,這笑倒讓陳在洲也開心了,忙說:“我從小就刷臉啊,這有什麼好笑的,我從中得到的便宜不止這些。”
季陵初看他這樣大言不慚,也很快的接上去:“你少來了,我看是因為旁人看你姓陳,不敢惹你罷了,倒叫你臭美起來了。”
陳在洲一直憋著笑逗著陵初,看著她確確實實的開心了,這才放心了,做出“請”的姿勢,對著季陵初說道:“我今天自己開車來的,你去哪裡我送你。”
季陵初穿好衣服,理了理頭髮,想一想還是說道:“不用了,我想自己走走。”
陳在洲抿抿嘴唇,勾勾嘴角點點頭,禮貌的說道:“那季小姐自己一個人小心一點,注意安全,希望季小姐心事能夠早日解決。”
“謝謝陳先生的關心,我一定會的。”季陵初說完,正要走又還是忍不住,轉過頭來,朝著陳在洲嗔笑道,“真是虛情假意,陳在洲,這回言不由衷的可真的是你了。”
陳在洲朝著季陵初的背影笑出了聲,看著她駝色大衣下面露著香檳色的裙襬,娉娉婷婷,優雅離去。
他好像突然想起幾個月前那個夏夜,在承軒酒店的花園裡,她穿著銀色的魚尾禮服,笨拙的把禮服魚尾部分拆卸下來,和他一起擠在狹小的露臺下面偷聽陸遠和助手的談話,之後消失在茫茫的月色。
季陵初一邊走著,一邊想著事情。
現在這種情況下,越發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弱小,越發感覺自己的無能為力。
她季陵初、陸道森、劉思筠還有齊芸,哪個有什麼力量去對抗大人呢?她和陸道森對於父母的荒唐的商業婚姻根本就無能為力,劉思筠家裡公司出了那麼大的一件事情,現在的他們,年輕的他們根本就無能為力。
這就是年輕的無力。
季陵初一邊走著,一遍又有些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