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面具的演員,下戲了,他脫去戲服,她不再認得他。
真是這樣嗎?這些話她問過自己千百次,她試圖在他身上尋得答案,但他太忙,忙得沒時間給她解答。
坐在之禹辦公室的沙發,考卷改過一張又一張,她不容易專注,而害她分心的人物,是永遠穿著低胸禮服的完美秘書。
他們一起看資料時,她的頭髮貼在他頰邊,她微露的酥胸在他的視線範圍內,她對所有人都高傲尊貴,獨獨對之禹溫柔體貼。
背著之禹時,艾芬曾問過秀青:“你為什麼老來?你不明白,愛情只是一個過程,過去了就是過去,再回不到從前。”
秀青搖頭,否認他們已經過去。
艾芬對她冷笑,她說:“跟在之禹身邊多年,像你這樣的小女生,我看過太多,但我很感激,至少你沒有哭哭啼啼,讓我為難。”
換句話說,艾芬一直在處理像她這種女生?
想法哽在心間,讓秀青不適,但她是個習慣忍耐的女人,再多的不舒服,忍了就算過去。
艾芬說女人總為愛情盲目,秀青同意。
艾芬說,他喜歡過無數女生,只有她始終跟在他身邊。
為著這句話,她來了,天天都來,為的是“跟在他身邊”。
之前,她相信,自己是他最後一段愛情;最近,眼看他和艾芬的點點滴滴,她越來越不確定。
秀青嘆氣,或者她對他,真的僅僅是個遊戲,想徹底執行的人是她,想貫徹始終的人也是她,根本與他無關。
但是……奮戰不懈是她的基因,除非再沒有努力空間,否則,她從不是容易喊停與放棄的女人。
看看腕錶,九點鐘,之禹沒時間實現他的諾言。
收拾考卷,今天是期中考最後一天,學校上課半天,他說要同她吃飯,十二點半她趕來了,然後一路餓到現在。
當然,艾芬送來的幾塊手製餅乾填了她一部分腸道,然她真正介意的是——他再度對她失約。
“你們忙,我先走。”
打聲招呼,秀青假裝沒看見艾芬搭在他肩上的手,假裝沒看見她的十指蔻丹是充滿挑逗的桃紅色。
“再等我半個小時,我馬上好了。”之禹濃濃的雙眉皺得老緊,她知道他對工作好用心。
“這句話你說好多次,不過,這次不行,我必須回去把考卷成績登記在磁片,明天將成績單發到學生手上。”
“抱歉。”之禹歉疚。
“沒關係,我理解你的忙。”
補習班和一般的商店經營不同,秀青明白他碰到瓶頸,她幫不了他,至少可以把時間讓出來,別讓自己耽擱他太多。
“我們明天一起吃晚飯。”他說。
搖搖頭,秀青不回答,她知道他做不到。
“你先把工作忙完再說。”
走到大樓樓下,秀青靠在柱子邊,應該回家的,但她居然對滿街的霓虹燈著迷。
看著閃閃爍爍的亮點,她回想他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從他撞上她的腳踏車開始,他老愛問她,你需不需要到童裝部買衣服?你想矮子樂對你有沒有幫助?
他常把她弄到瘋狂,再乖乖遞出手臂,求她咬一口洩恨。
他是不是怪物?肯定是,她愛咬人很不正常,而他,求著人家咬他,更不正常。
假設說,她前輩子是肉食性動物,那麼他呢?他當了兩百輩子的食物被人吃?
秀青笑開,粉粉的頰帶起幸福感。
他的長袖善舞,讓學校師生人人懷念,也由於他的自動退出,讓實習老師中多一人留任,不管他離開或留下,總有人感激他,他真的很行。
這種男人世間少有,卻讓她有幸碰上,儘管有些些委屈,受了也沒關係。
秀青是這樣的女人,習慣用最溫和的方式將忿忿抹平,習慣把委屈當成常態,然後自我遊說催眠,說服自己是幸福中的一群。
九點四十五,辦公室的燈關上,之禹和艾芬一起從電梯中走出,他們沒看見站在陰暗處的秀青,秀青卻從燈光處,看清楚他們。
“之禹,記不記得我們的第一次,也是在這樣的燈光下,我們在圖書館前面跳舞。”
艾芬勾住之禹的手,她是半個美國人,這樣對待男人,不覺怪異。
“記得。”
之禹點頭,那年他初到美國,認識一個這麼精明能幹而主動活潑的女生,讓他大開眼界,她說的第一次,也是他人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