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當然還沒完,小馬進屋已經是半柱香的時間後,半柱香的時間足以發生很多事。
小馬在床塌上放下了冷石栓,卻有一雙手忽然從背後把他抱住,同時擁上來的還有一個柔弱無骨的身子。小馬嚇傻了,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他驚慌失措,想掰開這雙手,誰知卻被這雙手握住。
這雙手很小很軟很好看,背後的身子也很香很美很誘人。但小馬是小馬,他不是花間蝶,他不色。不錯,他的確看漂亮女人,他千方百計接近徐江鷗,就是因為她夠美夠漂亮。可是喜歡漂亮女人的人,不一定就是色狼,那只是一個男人的正常反應而已。
所以小馬忍不住道:“你不要這樣,你到底想幹什麼?”如果對方拿的是刀,拿的是劍,他當然不怕。
可對方拿的是自己的身子,讓他推哪裡,擋哪裡?
他年輕,他歷事不多,他也從來不知道什麼叫怕。可這次,他是真的有點怕了。
阿花似乎也知道他的怕,吃吃笑道:“你怕什麼,是怕冷凋零,還是床上這個傻瓜?”
冷石栓是個傻瓜,他什麼都不知道。他正在舔自己的手指,吮吸得嘖嘖有聲,似乎全天下的美味都不及這隻手指有味道。
冷凋零當然也不會來,他正在陪他的朋友。這裡的房子建造的很散亂,從客廳到這裡至少有一百三十步,冷凋零就算耳朵再靈,也不可能聽見這裡的聲音。可他仍然很怕,良心裡有一些東西讓他怕。
馬飛推開了阿花,他不討厭這個女人,但他討厭這個女人的做為。
他剛要走,又停住。
她的手留不住他,但哭聲能。
她哭了,哭得很傷心。她一邊哭,一邊哽咽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無恥,我很放蕩,我是一個不知廉恥的當著丈夫面就敢勾引別人的破鞋?不錯,所有人都瞧不起我,我自己也瞧不起我自己。可這是我願意的嗎?你們為什麼不看看他的樣子,你們為什麼不想我的處境?為什麼女人沒有選擇的權力,嫁雞就要隨雞,嫁狗就要隨狗,哪怕嫁個扁擔也要抱著走?如果是你,你天天面對一個傻子,不厭其煩地哄他入睡,你自己卻獨守孤燈。你天天有聽不完的胡話傻話,你自己一肚子的話卻沒有人來聽。這是什麼滋味,我的苦悶又有誰知道?”
“我守著這個傻子,大家都說我甘於寂寞,貞烈無雙,卻沒有人知道,我根本不想當什麼貞女。如果有選擇,我寧可當一個淫婦。”她淚水漣漣地望著馬飛道:“我一見你就喜歡上了你,你是那麼年輕那麼有朝氣,看見了你,我彷彿就看見了我的過去,那些美好而稚嫩的時光。我知道我魯莽了,我迫不及待,我嚇壞了你。可我更知道,你們來去匆匆,一旦事了,就再也不可能見到你了。那時候,你讓我怎麼辦,怎麼去找你?以什麼樣的身份,什麼樣的理由?也許你覺得我很骯髒,可是我只是在一個不適當的時間,在我喜歡的人面前表露了一段真實的感情。請你告訴我,我哪裡錯了,難道喜歡一個人也是一種錯嗎?”
她的問題,沒有人能夠回答。
如果喜歡一個人是一種錯,那麼天下哪兒還有對的人?
聽小馬說完,大廳裡一片沉默。誰也不會想到在這裡,在與世無爭的苦思廬,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大家不說話,只是因為不知道該怎麼說怎麼評價,這件事讓人難以啟齒。
沉默是冷凋零打破的,這個一心問劍的老人顯然還矇在鼓裡,走進來爽朗地笑道:“因為你們來得突然,我也沒有什麼準備,所以飯菜可能要晚一點再上。我的家就是大家的家,大家不要拘束。在這段時間裡,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這些人裡最累的,就要算張鏢師和曹鏢師了。他們功底最淺,一路奔波,夜不能寐,逃命中還不覺得,可神經一鬆馳下來,就覺得全身都要散了架。他們都想美美睡上一覺,哪怕打個盹也好。苦思廬別的沒有,兩張床還是有的。
徐江鷗最想做的事,是洗個澡。她不怕累,但她怕髒。一路奔波,風塵僕僕。她的紅豔豔的一張小臉都變成了灰色,難看死了醜死了。如果能夠美美地洗一個澡,那可是天下最愜意的事。好在山谷里居然有一股溫泉,是冷凋零無意中刺破地殼發現的。後來他用石頭建了一個池子,就叫做洗劍池。
說是洗劍,其實更多的時候卻是用來洗澡。洗劍池不大,用一圈密密的籬笆圍著,谷裡沒有外人,但有男人和女人。籬笆很密,從外面絕對看不見裡邊,所以徐江鷗很放心。不過她放心的似乎太早了一點,她剛剛泡出愜意的興頭,就聽籬笆的門叭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