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令下,所有人都棄馬而行。
然而石波清的棋,可不止這一步。
忽聽弓弦聲響,無數箭矢遮天蔽日,如飛蝗掠來。
獺子洞雖不足以讓人陷足,但卻因此坑坑窪窪,崎嶇不平。馬匪們又慣常以馬代步,現在棄了馬,一時極為不習慣,蹣跚難行。頓時成了活靶子。如鐮刀下的麥草,倒下一片。
冷獨孤還要命人再衝,衣袂卻讓步虧拉住。
步虧朝他搖搖頭,道:“箭無止境,人卻有限。即便我們拼贏了,也損失慘重,莽撞不得。不如讓大隊人馬對他們對峙,你我各領一百人,偷偷退出,從兩翼繞過去。一擊必中。”
他想得倒不錯。
只是兩隊人馬到了坡後,坡後寥寥無聲,哪有什麼人影?
只有一架獺肉,仍熱氣騰騰,散著餘香。
冷獨孤飛起一腳,將火堆踢散。
這個一慣冷酷、冷靜的人,終於失了態。
他終於火了,怒了。
他許下重諾:“所有人全部出動,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樣的方法,什麼樣的手段,一定要抓住石波清。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能遂我願者,我可以答應他任何要求!”
任何要求?
任何要求!
傳說中有一種許願石,可以滿足人的任何yu望。
但傳說只是傳說,世上並不會有許願石的存在。
但冷獨孤的話無疑就是許願石。
甚至比許願石更真實,更有效
所有聽到這話的人,眼晴都紅了。
這世上誰沒有yu望?有yu望就有願望,就有願望就有渴望。
每個人的心底,都隱藏著一些不可說的話,不敢做的事。
只是有了冷獨孤的許諾,那些難以企及的事卻唾手可得。
他們腦子裡都只剩下一個念頭。
誓殺石波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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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過程,是一次奇妙的旅程。
有人與你相識甚久,一轉身,你就忘記了他的名字。往事就象遠去的大雁,漸行漸遠,再也不找到一絲痕跡。
有人與你萍水相逢,雖只一面,卻印象如刻。竟在回憶中越來越清晰,彷彿一閉眼,那人便站在了身前。
梅朵拉姆發現自己已經忘不了他,那個一身白衣的漢族男子。
當她從慌亂中平靜下來,已然明白救她的並非是什麼神靈。
只是他的光耀,在她看來,甚至比神靈更璀燦。
她甚至不知道,她所看見的是否是他真實的臉。(她認定他是好人,他是她心目中的鷹。聖潔的鷹神與骯髒的魔鬼怎能並存?他既能以法術改變自己的容顏,她所見未必就是他真實的臉。)
就是這樣一張模糊的臉。
卻讓她難以釋懷。
多麼想再見他一面啊。
梅朵拉姆一邊想著,一邊給奶牛擠奶。忽然間一陣喧囂傳來。
幾十名殺氣騰騰的武士朝這裡馳馬奔來,為首的一人白衣飄舞,臉龐竟比女子更嬌豔。
梅朵拉姆一震,幾乎把腳下奶桶撞翻。她又看見他了,看見了那個神奇的男子。
幾乎不假思索的,她就撲了上去,雙頰因激動而泛紅,小鹿一樣跑了過去,大叫:“恩人,恩人!!”
只是那人卻一提韁繩,遠遠避開,眸子掩飾不住厭惡之色。他神色倨傲地問:“她說什麼?”旁邊有人立即通譯道:“她在叫什麼恩人。”
“恩人?”連啟雲皺眉道:“你問問她,她可曾見過我?”
旁邊的馬匪用蒙語說了出來,梅朵拉姆卻沒有回答,就算讓人迎頭潑了一盆冰水,也不會比這感覺更寒冷。霸氣書庫ūmdtΧt。còm 網
他不是他。他不會蒙語。
就在她一愣神地的那一刻,那通譯的鞭子已經劈頭蓋臉地打了下來:“你聾了?連堂主在問你話!”
連啟雲冷眼看著,並不阻止。
她心中越發肯定。冷冷道:“我認錯人了,我以為他是藏醫嘎斯邁,她小時候救過我的命,所以我叫她恩人。”
連啟雲卻不相信,斜眼望著她,對旁邊的人道:“你們可聽說過嘎斯邁這個人?”
有人應道,聲音有點猶豫:“有,河套的確有個藏醫叫嘎斯邁,不過……她卻是個老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