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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湖”,鄂陵是“青藍色的湖”。扎陵湖在上游,雪山上的雪水經過沙土層,把泥沙帶進湖裡,所以湖水的顏色是灰白色的;而鄂陵湖在下游,河水經過幾十里的河谷草地,泥沙減少了,湖水越來越清,就變成了青藍色的了。據說當年文成公主經過鄂陵湖捨不得離開,硬是要求藏王在湖邊多逗留了一個多月。 。。

父親的雪山 母親的河 江河 五(4)

那天,父親和嘉措頭人在湖邊坐了很久,最後嘉措頭人醉得腦袋都抬不起來了,才准許父親離開。嘉措頭人踉踉蹌蹌地將父親送到路口,嘴裡含混不清地說:

“解、解放軍就、就是厲害,槍打得好,酒也喝得痛、痛快!”

嘉措頭人的僕人扎桑跟隨父親回到了鎮政府。父親從頭人上繳的七條槍裡挑出一條最好的交給扎桑,讓他當解放軍的藏語翻譯。

第二天,父親帶著扎桑去拜訪工布頭人。

工布頭人的莊園在黃河下游的鄂陵湖畔。父親他們走到一半路程的時候,碰到了一個牧羊人。那人肩頭上立著一隻鷹,眼神冰冷,樣子很怪。父親向他打招呼,他謙卑地退到路邊,取下頭上的氈帽,哈了哈腰,一句話也不說。

扎桑說他是工布頭人的家奴,是個啞巴,大家都叫他“鷹人”,因為他的肩膀上總是站著一隻鷹。工布頭人和嘉措頭人往來的資訊,就是靠這隻鷹來傳遞的。“鷹人”在工布莊園的主要任務是養鷹放鷹,沒事的時候也幫主人牧羊。

他們繼續往前走,在鄂陵湖邊遇到了一支犛牛馱隊。犛牛在湖邊飲水,背上馱著貨物,卻不見馱人。正當父親四下裡尋找犛牛的主人時,草叢裡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的歌聲:

最黑最黑的夜晚

天亮也會有太陽

最冷最冷的冬天

春天也會暖洋洋……

父親策馬循聲走過去,看見一個男人躺在草叢中,用氈帽蓋住了臉膛。歌聲就是從草帽下面傳出來的。聽到馬蹄聲,男人警覺地翻身坐起,看見一身軍裝的父親,急忙站起來朝父親鞠了一躬:

“解放軍好!”

這是一個敦敦實實的紅臉膛的漢子。

父親跳下馬,笑著問男人:“從哪裡來呀,要到哪裡去呀?”

男人說:“我從西寧馱鹽回來,我家就在前面。”

扎桑走過來,對男人說:“看見湖邊的馱隊,我就知道是你回來了。”又扭頭對父親說:“他叫丹增,是工布頭人家的馱人,我們這裡方圓幾百裡,沒有不認識他的人。”

男人問扎桑:“你們這是要到哪裡去呀?”

扎桑說:“我們要去拜訪你們的頭人!”

男人“噢”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朝湖邊的犛牛走去。

告別丹增,父親和扎桑繼續趕路。一隻鷹從頭頂掠過,朝著同一個方向飛去。父親認出是剛才見過的那隻鷹。

扎桑說:“馱人丹增去過很多地方,他把我們的羊毛、雪蓮和蟲草馱出去,再把漢地的食鹽、茶葉和布匹馱回來,走一趟至少要一兩個月,要是去蘭州、四川,那時間就長了,得兩三個月呢。”

父親說:“難怪他的漢話說得那麼好。”

“丹增懂得可多啦,比頭人都知道得多。蘭州和西寧解放的訊息,就是他從雪山外面帶回來的。丹增人緣好,我們大家都喜歡他。因為他經常幫我們從雪山外面捎東西回來。” 扎桑突然嘆口氣說,“他也是個苦命人,三十多歲了還沒有討上老婆……”

說話間,工布莊園出現在眼前。工布頭人好像早已得到了訊息,恭候在莊園門口。但是他沒有邀請父親進莊園,而是將父親請到了鄂陵湖邊早已搭好的氈帳裡。那裡早已擺好了牛羊肉和酥油茶。工布頭人說:“我要用熱鬧的賽馬會,來迎接我們尊貴的客人。”

人們早在湖邊的瑪尼堆上掛起了經幡。工布頭人開始 “娘桑”,這是賽馬前的敬神祭祀儀式。身著古戎裝的騎手們身背雙叉長槍,手握弓箭,他們點燃桑堆後躍上馬背,圍繞桑堆跑了三圈,然後縱馬賓士在草原上。 電子書 分享網站

父親的雪山 母親的河 江河 五(5)

騎手們邊跑邊舉弓射箭。箭鏃像鳥一樣飛向湖邊的草靶,一頭鑽了進去,只留下一截尾巴在外面。與此同時,騎手們在馬背上還作出許多逗趣的動作:有的探身撈起地上的哈達;有的反身騎馬,仰躺在馬背吸著鼻菸;有的倒立在馬背上喝酸奶,騎術不好的弄得滿腦袋滿脖子上都是,引得大家捧腹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