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手機一會兒,才想起來今天忘記調靜音。
……看在前天事故兼小輩的份上,他接了。
“喂?”剛剛接通就聽見那頭的哭聲,古時水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招呼。
“時哥,抱歉,非常冒昧……”聽筒傳來清朗聲音,飽含為難,又按捺不住焦急,“三更半夜,我也只能打擾時哥了。還請時哥無論如何幫個忙。”
“古時水”這個名字,針對其稱呼有點讓人左右為難。稱姓,和某家搜尋網站重名,分分鐘出戏,稱最後一字,又未免帶著暗諷無能的意思,小宇很聰明選擇了中間字,皆大歡喜。
古時水鎮定的很:“你說。”
“我想借時哥的車一用,現在。”
“——啊?現在?”古時水慢悠悠反問,“我想,你清楚現在的時間。”
“是、是的。”小宇小心翼翼,“我的車不夠大,別人的車更開不了。想來想去,只能打擾時哥。”
“算了吧你,直說。”古時水淡淡說,“你想幹什麼?”
“我……”
聽筒那邊忽然變得嘈雜起來,隱隱聽到抽噎和安撫。
古時水揉揉太陽穴,他對哭聲沒轍,可也不急,又等了一陣,小宇結結巴巴的聲音傳來:“時哥,我要去一趟城東苗圃。”
“城東苗圃?”
“我想去運點東西。”
深更半夜的,運東西?
古時水一根食指,繼續揉太陽穴:“就你一個?”
“還有娜娜。”小宇回答,“時哥,我知道你也不方便,可是這個時候,也只有你能幫幫我了。只要借車給我就好,真的,我一早就回來,給你洗車、加滿油……”
“哦?只要車?”
聽筒那邊的人稍微沉默:“……是的。”
古時水再次揉揉太陽穴:“行吧,等我會,慢,你懂。”
“我懂,不急不急,謝謝時哥!”小宇明顯歡快起來,“我這就過去。”
“算了吧,我車底盤高,你不一定能上去,十分鐘後,你在醫院門口臺階上等我。”
“好的。”
古時水結束通話電話,又揉揉太陽穴,就這麼散著披肩長髮,晃晃蕩蕩跪起來,膝行著去取車鑰匙。
——在那之前,還有假肢。
誰讓他倆的車昨天——不,是前天追尾了呢,不撞不相識。
雖然雙方沒結結實實撞出慘烈效果,不過還是有所剮蹭,他的車是一輛銀灰色金盃麵包,二手的,在他手上也開了四年,不怕磕碰;小宇的車是輛藍色的大眾朗逸,看牌照就知道是新買的,當然金貴些。
說起來,追尾他確實應該負全責——今天從外面回來,光盯著新搭建的花壇架子了,走慣了這條路,全然沒留神前面小車閃起的紅燈。
結果就在大門口,非常愚蠢地追了個尾。
一般車子剮蹭,被蹭的一方肯定會立刻下來檢視損壞程度,而對方只放下了車窗往後看看,還是從小車上衝下來的大狗引起了他的注意。
正在他懷疑為什麼司機不出來,甚至連頭都不露的時候,大狗繞著朗逸車轉兩圈,繞著他的金盃轉兩圈,奔到車頭叫幾聲,又轉回來,對著他的駕駛室叫幾聲。
這什麼意思?
他稍微往後倒了倒車,明白過來。
——倒車使得雙方拉開距離,他又坐得高,看見對方車尾張貼的標識了。
那個黃顏色輪椅標識,實在不能更醒目。
就和他一樣,在車頭車尾都貼著同樣的標識,明晃晃表示車內有殘疾人。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不多,歡迎腦洞和鞭策XDDD
☆、第二章 血腥味兒的垃圾袋
大狗跑到主人身邊,不多會兒折返,叼著一張列印的白紙黑字:“你好,抱歉啦,我是殘疾人,行動不便,可以麻煩你過來嗎?PS:我的狗叫娜娜,經過訓練不會咬人,請放心。”
在列印字型下方,還有一行清秀小字。一看就是剛剛寫上的:“這位殘友,不方便的話也別下來了,公了還是私了?”下面是一行手機號。
想來是早就看到他的牌照,才會添上這麼一句。
古時水抬頭,朗逸車窗貼膜選的是最最深色,根本看不見裡面,只能看到對方搭在車窗框上,一隻白而修長的手,以及從對方後視鏡看到,駕駛座上一張年輕面孔,正努力扒著車窗,費力地扭頭看向自己,微笑。
清秀,應該算長得挺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