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暗訪,將作賦之人找出來,試他一試。”
“罷了,”劉徹無奈,“若他無大才,嘔血也好,投繯也罷,都與我無關。若是有大才,此番嘲弄落到他的耳朵裡,必然以為我非良主,心高氣傲,架子擺到天上去,恐怕要三顧茅廬才請得動。”
劉徹也就說了最壞的情況,不料一語成箴,當他再見到那人時,對方真真是怨婦味十足,八抬大轎都請不去。
“三顧茅廬?”韓嫣不解,又是不知名的典故,劉徹一笑帶過。
“世上不得志者十之八九,借閨怨直抒胸臆的更是多如牛毛,但寫得出色的卻是極少,這一篇賦只是上乘。”劉徹回憶著偶然瞥見卻意外記住的句子,“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覺海非深。閨怨最出彩的句子,都是男子寫的。”
“碧海深幾許,不及相思半。海深尚有底,相思緲無涯。(注2)”韓嫣吟了幾遍,果然回味無窮,他問:“又是那個姓李的詩仙所作?”
“算是吧。”香山居士,不是我剽你,是李白剽的,索賠索命的都不要找我……
“有此佳句,今夜當屬良宵。”
“有此佳人,才不辜負良辰美景。”
“殿下,人命關天,這話莫要再提。”
“我自當護你周全。”劉徹故作調戲之狀。
嫣然一笑:“你該擔心的是你自己。”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間或夾雜一兩聲笑,不知不覺月移西樓。
估摸著酒席要散,韓嫣最後勸慰。
“竇太后的心思再明白不過了,你心裡有數防著她一手就是,總把心思埋著,憋得慌。我看著也堵。”
“這世上誰不是這樣過的?只不過別家所圖的比我的小,乞丐計較的是一個饅頭,侯府爭奪的是一個爵位,而我要繼承的,卻是整個大漢朝。沒人知道我錯過了什麼,他們眼巴巴地盯著我手中的家產,妄圖染指。哼,螳臂當車,老天定的命數……”劉徹嘲弄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正視身邊的絕色少年,望進韓嫣的眼裡,盯了好一會,突然在黑暗中綻出一個無比桀驁的笑容。
“他們根本就入不了我的眼。”
韓嫣屏住了呼吸,他很想問:他們包括了誰,是竇太后與梁王,是大漢臣民,還是張湯等人。
但瞬間,他又覺得那個問題已經不重要了。
他只要知道自己不在其中。
這,便夠了。
注1:改自司馬相如的《美人賦》。
注2:唐代女詩人李秀蘭的《相思怨》。
第二十九章 前太子榮
有媽的孩子像塊寶,沒媽的孩子像根草。
現太子劉徹的媽已高居皇后之位,每天糾纏於宮鬥和被宮鬥之間,因為時間的關係,她的美貌現在不得不用風韻猶存這四個來形容了,但她仍然像360安全衛士一樣,牢牢地守護著景帝那顆很黃很暴力的心。這位漢宮的女子看得倒開,把身體和心思徹底分開,明面上絕不爭風吃醋傷皇帝自尊,腳踏實地地打理後宮,對丈夫做到事業上絕對支援生活上處處關心,與此同時還兼顧著疼兒子,以免重複竇太后和景帝之間的悲劇。
前太子劉榮的媽早早地就去了陰曹地府,現在摸不準已經投胎成了花蟲草木飛禽走獸,以她的智商,估計這樣才活得更自在些。若不出意外,降職為臨江王的劉榮,命運會像一棵無人問津的小草那樣在故鄉之外生根發芽,自生自滅。幸運的話,他的後代被野心勃勃散發王八之氣的起點男穿了,從此招兵買馬揮軍長安將劉徹母子刨墳鞭屍有冤報冤有仇報仇;不幸的話,就是被晉江男穿了,一男出而鬼畜四起,廢武功挑腳筋關小黑屋那是家常便飯,被捆綁被人獸被各種真假道具輪的時候還要不得不回答“你為什麼不愛我呢”的問題才是虐身又虐心,總之,絕對沒有時間和精力去忙活開枝散葉的大事,慄姬一家從此斷子絕孫。
可當時,偏偏有不文明的閒人看到草就要去踩一踩,狀告劉榮,說他侵佔宗廟牆外土擴建王宮,景帝馬上就下詔召劉榮進宮對質。
藩王進京,無論什麼時候都能刺激百姓的神經,更何況這個臨江王還曾經當過太子,怎麼看都是斬草除根,又一出成王敗寇的好戲。
連江陵父老都看出來,在前太子榮車軸折斷馬車被棄還是不得不上路的時候,就哀嘆:“吾王不反矣! ”
一開始,劉徹不打算去關心,非法侵佔土地的又不是他,為什麼聚光燈總往他身上跑?好像劉榮喝水嗆著吃飯噎著走路摔著都是他暗地裡使的陰謀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