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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部分

多世間永珍。突然,我也明白剛進門時他為何一身凌傲,這不過是一種自我保護罷了。

永瑆翻了翻眼,道:“諸位,你們說話怎麼跟打啞謎似的,紀大黑子,你清楚就說說,曹公府大內可是沒人提起過。”

紀昀嘿嘿乾笑兩聲,卻是朝我望來。這當著當事人說其家道敗落的事他可幹不來,可永瑆貴為皇子阿哥,他又不能回口拒絕。我正要說話,曹雪芹自己倒先說了起來:“我父親早亡,自小便是跟在大叔公處過活,自從祖父過世後,便是我大叔公接位,被康熙帝任為江寧織造。”

兩位阿哥齊聲恍然哦道。這織造一職,屬內務府,是專為皇帝駐京外辦差的,那麼曹雪芹能吃到暹羅茶這樣的貢品就不稀奇了。

“康熙二十三年,我太叔公操累成疾,撂下家業,由叔公曹寅繼任江寧織造,後復兼兩淮巡鹽御史。”

“曹寅?”永瑆一愣後拍了拍手,“此人才幹出眾,文詞曲書畫並擅,名聲甚盛,甚得聖祖皇帝喜愛。”

劉統勳道:“那是,聖祖六次南巡,有四次由曹寅於江寧承辦接駕大典,並駐驛於江寧織造署。當時曹家兩代數十年之經營,已為東南巨宦,文酒風流,極一時之盛,天下名士,多與唱遊。曹公府可謂朝野盡知。”

“如此風光也未必是好事。”曹雪芹苦笑著,道,“曹家盡受皇家恩寵,家門弟子眾多,難免良莠不齊犯下錯事。叔公在時還能憑一己之能填補堵缺,過世之後,這落下的鉅額虧空便難以堵漏,到了先皇時,便再也遮掩不住,被人以騷擾驛站、織造虧空等數條罪名上告,直落得革職抄家枷號的下場。”

想到一方巨宦頃刻之間富貴盡失,落到無人問津的地步,幾人都不禁搖頭嘆息。若不是一部石頭記,恐怕他們連曹雪芹都見不到,再由曹雪芹由富到貧的遭遇想到自己,幾位大臣都不禁身子一顫,心有惶惶然。

“這‘石頭記’怕就是雪芹寫的曹家吧!”沉默良久,紀昀緩緩道。

“真做假時假亦真,假做真時真亦假,是不是有何區別?”曹雪芹淡淡說道。

劉綸嘆道:“若是四庫能錄,斷不能叫雪芹這本‘石頭記’落了空。”

于敏中道望著劉綸道:“這話倒差了,石頭記是奇文,如何入四庫?經、書、子、集你落到哪一類?”

劉綸一啞,欲待分辨,曹雪芹因奇怪,便問了起來,這一下幾人又是一番解說。

末了,曹雪芹卻是嘆了口氣,搖頭道:“此舉確是大盛事,但我華夏文化流傳之長,脈絡之廣,卻也不是這經、書、子、集四部能夠完全集齊,雖然可以在這四部之下廣增支脈,但所尋之書恐怕通不過諸位法眼吧!”

他說得雖然含蓄,但在坐諸位又何嘗不是聰明人,自然將其後意思聽得清楚明白。這四庫全書說是收集全國之書,但對那些離經叛道,不利於皇帝的論述都給砍了下來。再說,清朝的文字獄案還少得了嗎?

康熙時莊廷瓏的《明史》案和戴名世的《南山集》兩大文字冤獄;雍正朝雖然只有十三年,但文字獄比康熙時還多,最大的是曾靜、張熙、呂留良案,涉案被殺的人幾乎可以堆成一座山;而到了現在乾隆持政,儘管他自詡明君,誇耀“大清全盛之勢”,但對待文字獄的手段也絲毫不見其弱,光因為四庫全書就焚燬不利其統治的書籍多達三千一百多種,十五萬部以上,還銷燬書板八萬塊以上,在文字獄上,乾隆年間的文字冤獄案數倍於康熙、雍正,大案多達六十餘起,從安徽和州人戴移孝《碧落後人詩集》一案到浙江仁和縣人監生卓長齡《高樟閣詩集》一案,再到乾隆親自指定查辦的胡中藻、鄂昌案、齊周華案、徐述夔案,無一不是刀光霍霍,血氣漓漓,真可以說是冤獄橫興,濫殺無辜。

這個話題可是大逆,臉色大變之後,幾人紛紛轉換話題。時近午,酒宴排上,顧著忌諱,雖然談談笑笑,看著賓主盡興,可又有誰知道一幅笑臉醉意之下,各人想的什麼心思?

這一頓足足吃了兩個多時辰,等紀昀一一告辭,曹雪芹也稍微醒了醒酒要走的時候,我殷殷道:“今日人多,沒能與雪芹多交談一番,可千萬不要見了怪。”

曹雪芹一抱拳,正色道:“王公切勿如此,能得六爺推崇敬佩那可不容易,再說,王公雖然話不多,但一句兩句足叫霑思索良久。”

我淡淡一笑,道:“雪芹也切勿如他們那般說話,我這裡你儘管來,有什麼事要幫忙也儘管開口。”

曹雪芹盯視我良久,才緩緩道:“是。先告辭了。”

說著,他再一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