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你,”衛檀生輕描淡寫地將話題繞到了她頭上來,“今日碰上那郎君你認得?”
沒想到衛檀生竟會關心她的事,惜翠有些驚訝。
畢竟衛檀生的興趣一直在吳懷翡身上,對她卻沒什麼關注,直到現在,待她的態度才好上不少。
惜翠應道:“是。”
衛檀生淡淡地道,“娘子與這郎君之間似乎是有些私人恩怨。”
惜翠握緊了茶杯,又鬆開,“我也不瞞小師父,這位郎君是我幼時一位好友。”
他笑道,“沒想到,娘子交遊倒是甚眾,除了我與那褚六郎,卻還有一位郎君。”
他恍若未覺,眸光冷冷的,輕聲嘆息道,“這讓我頗為好奇,娘子究竟還認得多少人。”
惜翠身子有些僵硬。
他似乎猜中了她心頭所想,一字一頓的,緩緩地說,“娘子曾面色誠懇地說願與我結交,想來,這話恐怕也對不少人都說過。”
“在娘子看來,什麼人都能擔得上朋友二字?”他笑道,“便如今日這焦郎君?”
惜翠喝了口茶,潤了潤喉嚨,鎮定地說,“小師父誤會了。”
“在我看來,小師父與他二人均有所不同。”
衛檀生笑道,“有何不同?我願聽娘子一解。”
惜翠醞釀著措辭,沉吟著慢慢地說,“這位焦郎君,我自小與他一起長大。雖有些幼時情誼,但年歲漸長後,難免生疏了不少。”
“至於褚郎君,”惜翠道,“這褚家六郎向來仰慕我二哥,我與他之間倒沒什麼關係。”
對於她的解釋,衛檀生卻沒表露出多大的反應,只是略點了點頭,淡淡地道,”原是如此。”
“至於小師父……”惜翠低下聲,“小師父是我從小到大以來,第一次真正想要結交的好友。”
衛檀生眸光微閃。
她低垂著頭,手指暗暗摩挲著杯麵,似乎很是緊張,在腹中努力搜尋著合適的字句。
他唇角扯出一抹笑。
口是心非。
但不知為何,見她這麼一番模樣,他心情卻是好了不少。
他微笑道,“我倒是不知,我竟能得娘子如此厚愛。”
惜翠懇切地說,“小師父天資純至,邃於禪學,能與小師父結交,是遺玉之幸也。”
她認真地吹著彩虹屁的行為似乎有些用處。
衛檀生袍袖一振,笑了笑,方才冷漠的氣勢一洩。
看來喜歡聽人拍馬屁倒是人之常情,惜翠暗暗地記下。
歇息了片刻,結了茶錢,惜翠與他繼續向前。
沒有目的,只是一路走一路看,偶爾碰上感興趣的,則停下腳步,相談兩句,多看兩眼。
行至中途,正好趕上有一富戶娶親。
鋪了十里紅妝,敲鑼打鼓,歌聲震天。車馬行進中,道旁行人紛紛往兩側避讓。
惜翠還沒見過古代的迎親隊伍,這是頭一回見。
看他們拿著妝盒、衣匣、燈燭,跟著花擔子往新娘家中去,她也感到了些新奇,不由自主地被這喜氣洋洋的氣氛感染,臉上也帶了些笑意。
惜翠轉頭看向了衛檀生。
他甚至都沒看這車馬一眼,神色淡然,一副意懶的模樣,並無往前去湊熱鬧的心思。
等隊伍走過,兩旁的行人這才又回到了街上。
“小師父對這似乎並無興趣?”
“為何要有興趣?”衛檀生言語有禮地反問。
惜翠想了一下,說道,“這有人嫁娶,看看熱鬧本為人之常情。”
被她如此一說,衛檀生卻好像提起了興趣,面露些笑意,微揚的唇角,竟無端透露出些鋒銳的綺麗,“你可曾聽聞過志公禪師?”
“志公禪師身具五眼六通,通曉今生前世之因果。一日,有戶人家正辦喜事,他應邀前去,到了那兒,卻脫口唸了幾句話。”
“什麼話?”
衛檀生一邊往前走,一邊朗聲念道,“古古怪,怪怪古,孫兒娶祖母,豬羊炕上坐,六親鍋內煮,女食母之肉,子敲父皮鼓,眾人皆道喜,我謂眾生苦。”
伴隨著他清潤的嗓音,惜翠腕上佛珠相撞,發出一連串清響。
“其子娶的妻,實乃其婆婆轉世而成。而這戶人家前世本為屠夫,當初屠戮的豬羊如今投胎轉生為親朋好友,而前世的親朋好友,則投生為鍋中的豬羊,受沸水烹煮之苦。”衛檀生腳步一頓,接著道,“席間吃肉的女童,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