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搖光道:“族中的長老們對此就聽之任之嗎?”
花心狼道:“現在管事的都是和加一手提拔的人,年輕啊,就是血熱,頭腦愛發昏,以為憑著本事天下手到擒來,支援和加還來不及,哪個會反對?”說著,他那張辨不出年齡的臉上顯現出擔憂的神情:“在這山谷裡蝸居久了,早就忘了祖輩避世的初衷,想著去中原主一主沉浮,一報漢人的欺壓凌虐之辱,噯,每一代的苗人都做過這個美夢,和加他,只不過巧妙利用了這個契機,又能趁機做大罷了。”
季搖光道:“這明擺著就是為人作嫁,西越謝同輝豈是吃素的?若真給他坐收漁利,到時候大局一定,苗疆的結果很可能比現在還不如,有哪個皇帝願意在家門前養一窩蛇呀,謝同輝又是出了名的刻薄寡恩。”
花心狼苦笑道:“可是偏偏就有那許多人,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季搖光道:“遠目和加畢竟是南山谷的人,他就不怕將來謝同輝滅了他的生身故地?”
花心狼語氣略帶嘲諷:“你剛不是還說了謝同輝刻薄寡恩麼,那謝同輝的兒子能好到哪兒去,要不漢人怎麼有什麼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兒子會打洞的諺語?若謝同輝真能入主中原,和加肯定是想繼承他老子的偌大家業,小小的南山谷,蠻荒的苗疆,又算得了什麼?”
季搖光皺眉道:“你們,不會是要移居到外面去吧?”
花心狼看了她一眼:“小姑娘還挺聰明,這都能猜到,可不是,和加早就安排過移居的事了,不然,而今的南山谷怎麼也不會這般荒涼。”他隨即又笑了笑,衝季搖光眨眨眼:“不過,有了你這個變數,那小子未必能如願。”
季搖光嘴角一勾,一字一頓道:“不是未必如願,是一定不會如願。”
花心狼看著她,忽然笑了笑:“如此,就多謝你了。”
季搖光微有些訝異:“你就沒想過飲馬黃河?”
花心狼哈哈大笑,輕輕搖了搖頭:“天下之爭,不是幾隻蠱蟲能左右的,也許一時能夠得利,卻絕不長久。最終握定乾坤的人不論是誰,苗疆都不會好過,和加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安排族人移居,想保住遠目一族。可是遠目族人移居了,萬千苗人百姓又該避去哪裡?難道就等將來引頸就戮,血染蠻荒?”
他重重嘆了口氣:“苗疆也許不如中原富庶,既沒有十里紅塵,野沒有溫柔詩畫,卻畢竟,是生養我的故鄉,別人想拿她的血肉來換取名利權杖,我絕不允許!”
這個鮮少正經的花心狼一副如此擔憂故園的模樣,令季搖光刮目相看,她眨眨眼,低聲道:“你既知道我的來歷,卻並未阻止,索性再幫我個忙吧。”
花心郎笑道:“我在草叢裡蹲了一晚上,就等著英雄救美的時候呢。”
季搖光嘴角一抽:“你不怕被族長處罰?”
花心郎道:“我短時間內不會回南山谷。”
季搖光點點頭:“確實該出去避避風頭。”
“”
看著遠目花辛郎領著自己躲過一道又一道機關陷阱,季搖光終於明白遠目翠杉為何放任自己出來散步——如果沒有嚮導在前面開路的話,就是大羅金仙也未必能完好無損地走出南山谷,更不用說血肉之軀的她了。
終於到了谷口的時候,花心狼期期艾艾問:“小姑娘,流江如今去了哪裡?”
季搖光笑道:“你要去找她?”
花心狼想了想,搖搖頭:“我只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再者,她也不一定願意見我。”
季搖光不明所以眨眨眼。
花心狼神色有些複雜,彷彿煙花落盡的夜空,頗有些寂寥的意味:“我也算害了她的心上人,她怎會待見我呢。”
季搖光心中一跳,臉色也變了。
傷心往事的花心狼也不急著走了,撩衣坐在谷口的那塊大石頭上,緩緩道:“說與你也無妨,當年翠杉外出遊歷時,遇到了一箇中原的將軍,那人和你同姓,乃是長平的名門望族之後,姓季的很喜(…提供下載)歡翠杉,可他家那幫老頑固嫌棄翠杉是苗疆巫女,從中百般阻撓。”
“那時候漢人皇帝的兄長閩南王因為殘害遠目族人,被流江滅門。皇帝得知弟弟慘死,非(…提供下載…3uww)常生氣,命姓季的率軍征討苗疆,捉拿兇手。翠杉憂心族人安危,找姓季的說情,姓季的拿“皇命不可違”搪塞,令翠杉十分傷心。當時在明域為質的謝同輝告訴翠杉說,他不僅可以解苗疆之危,還能保住兇手的性命,但要求翠杉嫁給他。翠杉無奈之下只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