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憶往事的小皇帝目光是飄忽的,他看看那個的一直以來都替他操心的長姐,忽然悲從中來。
這邊季搖光勾了勾嘴角,眼中的笑意猶如針尖,話卻是對著鬱銀屏說的:“長公主,你當年如果能稍稍屈尊與我說一聲,我必退婚,姻緣之事自來講究門當戶對,季氏沒落,我一小女子也是很識時務的,豈會死皮賴臉纏著青雲公子?可你偏偏要趕盡殺絕,為了捕殺我姐弟二人,連辛醉都派出來了,若非我偏離了當時大軍還朝的路線,恐怕早就去見季氏的列祖列宗啦!”
鬱銀屏臉色愈發蒼白,但她還是勉強笑道:“季城主,我想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季搖光道:“誤會不誤會,大家心知肚明。其實我本來沒想與你撕破臉,畢竟都是陳年舊事,何況還有那什麼‘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律令在我腦袋上懸著,我怎麼著都得多忍著些。可你實在是欺人太甚,季桑君已被你逼到絕境,季搖光你也不放過,連蒼蒼你都要設計謀算,你還讓不讓人活了?”
她說完這話,忽然一抖鞭子,嘴角勾出一個輕淺的弧度:“你以為這是明域的都城,我就得任你宰割?三年前我走得了,三年後你也一樣留不住我!”
話音未落,那條竹葉青一般的長鞭“唰”地甩向空中,一團玫瑰紫色的煙霧像有生命一般迅速地往宴席上的賓客身邊蔓延,看起來煞是詭異,眾人紛紛躲避,慌里慌張叫喊著“有毒”,選妃夜宴頓時一片哀鴻。
鬱連城緊張姐姐,因此複雜地看了一眼季搖光之後,立馬奔過去與陸嘉一起攙著鬱銀屏避退。
桔子也慌里慌張扯著謝木蘭往花叢後面滾,卻被謝木蘭一腳蹬開,這位木蘭公主還嚷嚷著:“躲什麼?那霧都飄到蒼蒼臉上了,季搖光那麼寶貝蒼蒼,怎會在霧裡放毒?”
桔子哭喊道:“主子,也許人家已經服了解藥呢!”
謝木蘭鄙視道:“話本看多了吧你!哪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桔子欲哭無淚。
這邊鬱景生本來就一直端著看戲的心思,因此他雖然也驚訝於季搖光的前世今生,卻還並沒有到多麼震動的地步,又兼季搖光給他的印象一直都相當彪悍,在他潛意識裡覺得這姑娘就算真是妖魔鬼怪他都可以欣然接受的。
所以,當嶽巖還沉浸在長公主、季桑君、陸嘉的三角婚事裡不能自拔時,鬱景生已迅捷地拉著他且掩住口鼻退到了安全區。
不少反應慢的,或者腿腳不利索的,都嗆了幾口那輕盈美麗的紫色煙霧,本來還覺得這味兒香香的怪好聞,可一聽到別人喊“有毒”,立馬驚恐萬分。
混亂過後,眾人才發現,原本待在場地中央的季氏姐弟,竟然消失不見了。
好好的一場選妃宴就在季搖光製造的那朵紫色蘑菇雲中悽悽慘慘慼戚落下帷幕,雖然這時候沒人蹦出來丟一句“Show’s over”或者“The end”,但眾賓客見皇帝陛下那處於爆發邊緣的雷公臉,唯恐自己倒黴被劈個焦脆,在陛下龍嘴裡冷冷吐出一句“散席”後,眾人一面維持著君臣禮儀,一面將體力發揮到極限,迅速在春姜館消失。
瞬時間,宴席上就空了一大片。
長公主是最後離開的,她臉色有點苦惱,又有些抱歉地對鬱連城道:“銀屏攪了陛下的選妃宴,請陛下降旨,重重懲處。”
鬱連城心中一痛,立刻就明白了皇姐的意思,他深吸了口,別過臉道:“只是個宴會罷了,皇姐不必放在心上。”
鬱銀屏抿了抿嘴,看了一眼身畔垂首靜立的陸駙馬,勉強笑道:“話雖如此哎,陛下感念舊情,銀屏卻不能不知好歹,只求陛下看在我臨產在即,寬限數日”
鬱連城此時小心肝正亂,聽皇姐這麼說,立刻道:“皇姐將養身體要緊,此事,容後再議不遲。”
鬱銀屏深深看了一眼弟弟,便行了禮,由陸嘉陪著離開了。
盛宴過後
目送姐姐離開,小皇帝的心情,怎麼說呢?用文藝範表達一下就是:心有猛虎,細嗅薔薇;,淚流滿面。
於是,月上中天,夜風微涼,鬱連城屏退左右,獨自坐在選妃宴那個最高的位置上,入眼滿目狼藉。
他從袖中摸出一扇羽毛,怔忪半天,只覺一股莫名的涼意順著那片羽毛流過他手臂,再湧上心頭,涼得他那顆剛剛萌動的少年心各種亂麻。
他其實是不相信季搖光會和少布勾結的,她一個邊塞的城主,也許會和西越、南梁這些國家有牽扯,但是匈奴人,那是防備還來不及的,怎麼會和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