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昏昏沉沉的醒來,頭愈發沉重,眼皮痠疼,整個人如拆骨般難過。動了動,隱約聽見邀月小聲道:“皇上,娘娘的藥太醫送過來了,說是要隔著一個時辰先服退熱的,再服生血養胎的。可是,娘娘還沒有吃飯,空腹用藥,傷胃的。”
緊接著又聽見了鳳御煊的聲音響起:“把粥拿過來,朕來喂她,那藥先溫著,一會兒就吃,你們下去吧。”
我感覺自己被人扶起,睜開沉重的眼皮,周遭昏暗,我側過眼往外看了一看,外面已經一片漆黑,月色很淺。
“已經入夜了嗎?”張口聲音嘶啞,喉嚨生疼。
鳳御煊穿的還是那套衣服,端坐我身邊,讓我靠在他胸前,一手端著青瓷碗,微微低頭吹了吹,樣子十分溫柔認真。
“你睡了許久了,還好剛剛我摸了摸你的額頭,不然燒這麼許久,怕是要燒壞肺的。好在請許紹來看過的,說只是併發炎症,喝些藥就沒事了。來,先喝點粥,才方便吃藥。”他溫顏哄我,完全沒有平日的高高在上,我頓感心暖熱,微微抬頭,看著微弱燭光下,身邊男人那張漂亮的側臉。
暈黃光澤覆在他的臉上,睫毛下,那雙鳳眼微垂,掩盡平日裡那些冷情與幽深,此刻的他,全然一片安寧溫柔,儼然成了另外一個人。
“蓅姜如何這般看我?看痴了一樣。”他輕輕說著,目光卻一直停留在手裡的那隻碗中,嘴角分明銜著笑,那麼淡,卻那麼明顯。
“從前,小時候生病,總希望母親能親自餵我吃藥,哄我入睡,後來的很久很久,都不曾再有過機會。”他自顧自說著,就似毫不在意的回憶一段尋常往事,溫暖而甜蜜;“那蓅姜呢?生病之時可有人如我這般擁你在懷裡餵你吃藥?”
我仍舊不語,眉頭輕蹙,不知是因為傷口不間斷的灼痛,抑或是想起那些不快往事。年幼之時,只記得母親最愛躲在禪室之中,終日吃齋唸佛,大多時候是她身邊的丫頭照顧我,有時候醒來發現母親坐在我床頭,那真是最幸福快樂的時光。可多半時候都是哥哥陪著我,母親,從未餵過我吃藥。
“看來我們相似的地方還不止一處兩處,蓅姜以後每次生病,我都會抱著你餵你吃藥,你說,可好?”他含笑側過頭看我,樣子十分認真。
我想了又想,懨懨開口:“你,為何對我這麼好?”
“你是我的女人,是我想保護的人,是同我站在一起的人,我對你好一些,很奇怪嗎?像是蓅姜這樣的女子,需要很多很多的憐惜呵護。越是透著一股子硬勁兒,背後都是藏著容易受到傷害的柔軟,而我,不願意看見你被傷害。”他臉上的笑,燦如流彩,第一次,我見到這個男人發自內心,安然而輕鬆的笑,如此美,深入人心,再不能忘。
“蓅姜的表情此刻看來像是一隻被遺棄了的小貓,可憐又無助。和平日那個笑靨如花,嫵媚柔骨的傾城佳人,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實的你呢?”
我的心隨著他的話,酸了再甜,苦了再甘,是從心底泛出來的那種苦澀滋味,攪得心臟抽搐般的疼痛,再沒有人的角落肆虐侵襲。原來,被說中痛楚的感覺是這般的隱忍疼痛,總是希望自己滴水不漏,嚴實合縫,哪怕是偽裝,也絕對要以假亂真。可只有自己才知道,真相被揭示的當下,就似被掀起粘連血肉面板,血流四濺,疼痛難忍,可還是要生吞活咽,含笑帶過。
“蓅姜”他輕輕喚我,聲音溫潤清幽。感到自己的腰被他牢牢圈在懷裡,扯得我傷口尖銳疼痛。我抬起頭,直直看著他。
“我的好,只給你,與此同時,你也只能接受我的好。你能懂得我的意思嗎?”他面容淡然,彷彿放下平日那些情緒,不過只是一個平凡的男人,說著動聽的情話,給那個似乎是他真愛的女子聽。
我嘴角上揚,疲憊十分,整個人昏昏沉沉,不想吃東西,不想喝藥,我只想窩在鳳御煊的懷裡,好好睡一覺。也許是因為世間本就有我這種太過直接的女人,太懂得自己想要些什麼,所以馬不停蹄,奔赴很遠地方的願望,唯恐一個不留神便錯失了。
沿途風景,不論多好,我都能直接了斷的捨棄。無需停留,無需觀賞,堅信高處那一覽無遺的風景,必定是人間最美的。
我走錯了嗎?想錯了嗎?沒有,沒有錯,一次又一次在心底這麼告訴自己。執念之間我還是期望與他這短暫的溫柔時光能流逝的再慢一些,哪怕不能貪戀,至少予我懷念。
“來,吃一點。”他舀出一湯匙,緩緩遞到我唇邊。
我勉強扯起自己嘴角,微微張口,一口粥滑入口中,味道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