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著地上的落葉,沙沙作響。
“大齊,你再不快點天就黑了。”古珂瞪向身後低眉垂眼的少年。今天他很奇怪!
誰知聽她這麼一喊話,少年反而停住腳步不走了,抬起眼睛直愣愣地朝她望去,不言不語似發呆似做夢。
少頃,他拿下肩頭的書包,從裡頭掏出一個白色的信封來。
“你過來。” 他說。
古珂走去兩步來到少年身前:“幹嘛?大齊。”
“給你這個,回去再開啟看。記得要一個人看。”
“這是什麼?”
“這是。。。”大齊抿著嘴,沉默片刻,繼而說道:“只給你看的秘密。”
長長的睫毛上在落日餘暉中染上淡淡的金色,而那一本正經的神情使人忽略了眼前這張白皙的臉上,不知何時泛起的紅暈。
“明天。。。明天你再告訴我。”最後他說。
。
可是到了明天,古珂卻對大齊避之唯恐不及,連話也不願意與他說了。
而那封字跡工整秀美,不知寫了多少遍的書信也被毀之一炬,就像從來不曾存在過。
就像古珂和大齊從來沒有一起上學下學,一起面壁思過,一起看星星說故事過。。。
信中的秘密在古珂的腦中爆了炸,炸得她不知所措,也炸去了她與大齊之間曾經的那份最單純的親密。
是的,那是一封大齊寫給古珂的情書。那年,他們12歲。
。
大齊走後,再沒人說故事給她聽了。12年來頭一次,古珂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感受,那使她在一個人踩過滿地的落葉‘沙沙’走著的時候,鼻頭髮酸,眼眶犯紅,想哭卻又不知為什麼要哭。
照理說是她先不睬的人家,現在人家走了,走了才好呢!可是揹著書包走在路上的時候,她總是忘了大齊已經離開的事實,總要等到習慣性地前顧後望尋找不到那個身影時才記起——他已經走了,拋下她和其他的小夥伴去大城市裡過好生活了。
連再見也不說一聲。
想到這個,心裡頭就沉沉的,喉嚨裡像被什麼東西堵著了。她討厭這種感受,非常討厭。於是她不由得加快腳步,漸漸又小跑起來,越跑越快,越跑越快,腳下的速度跟不上她的急迫,屢次踉蹌險些摔倒。
要到很久之後她才明白,那時候她喘著粗氣通紅著臉瘋狂奔跑時想要甩掉的不快感,大人們稱之為,孤獨。
第十三章
星期六的晚上,酒吧裡的人比星期四多了近一倍。臺上的樂隊與週四出現的陣容有些區別。果然開場白的自我介紹裡說出的樂隊名字與上一回聽到的不同。不過方亞德仍是其中一員,他大概屬於兩個樂隊。
古珂捧著紅茶縮在一處角落裡,認真聽臺上的演奏,也有時走走神用視線尋找黑衣人陸偉齊。
陸偉齊忙得夠嗆,一刻不停地穿梭在人群中或點單或送酒水,還要花時間與拉住他的客人攀談應對,而他的臉上始終未露半點不耐,動作步伐迅捷優雅,從容有序。
古珂心下佩服,如果是她恐怕做不來這些。
而此刻目光隨著一身黑衣的陸偉齊打轉的人可不止古珂。在離她幾步遠的小桌旁,兩個大學生模樣的女生也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個沒完。其中一個捲髮姑娘眉目清秀,也許是為著來酒吧她把嘴唇塗成了血紅色,這使她看起來多少冶豔一些。正是她,痴痴望過去的眼神毫不避諱。時不時與身旁的女孩兒說些什麼,一會兒抿起嘴笑,一會兒又發洩似的大口大口喝酒。
臺上樂隊中場休息時,酒吧裡散去一批人,地方稍稍有了些空間,侍者才得片刻的空閒立在一旁稍作休息。一個女孩兒走向陸偉齊,抬頭與他說了什麼,兩人雙雙朝一張桌子走去。那桌上的捲髮女孩兒頭枕雙臂似在小憩。陸偉齊立在桌邊不語,引他過去的女孩兒推了推她的朋友。
捲髮女孩兒抬頭,看到陸偉齊就咧開紅唇粲然一笑,接著扯開嗓門拖著長音道:“陸偉齊,你怎麼在這兒,這是哪兒啊?”
女孩兒四下張望,又回過頭來看他:“你要不要這樣啊,為什麼你對著那些人笑得那麼好,對我就不笑?我哪裡不好哪裡比他們差了?”邊說邊把費力地舉起手朝四處指指戳戳。
陸偉齊把她的手按下:“你喝醉了,回去吧。”
女孩兒卻撥浪鼓似地搖頭:“我不!你說你為什麼不理我?嗯?我哪一點比不上那個杜麟了?我是你同班同學的嘛,幹什麼偏捨近求遠要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