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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對不起,詹姆斯堂兄,失陪一下,請自便。”蘿絲微笑著抽走了手,自以為帥氣的轉身離開。

“上帝在上,我眼花了嗎,蘿絲?你穿的難道是條褲子?!”魯芙大驚失色,她壓低聲音、氣急敗壞的說。

心中不禁有些報復成功、突破自我的洋洋得意。

蘿絲留給母親一個背影,信步向海邊走去。

“天哪,你的頭髮怎麼變得像鴨子屁股似的?!”魯芙惱羞成怒的聲音消散在海風裡。

溫涼溼潤的西風從海面上吹來,樹梢間婆娑有聲,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漣漪陣陣,細浪拍打著沙岸和礁石,在細膩的沙灘和崎嶇的巨石上碎散。水禽和海鷗在水沫上盤旋,羽毛被沾染的閃閃發亮。

夜鶯啼鳴,魚兒接喋,微風和煦。

太陽在粉色和橙色相間的西方沉了下去,一輪圓月鳥巢似的嵌上枝椏,帶著夏日獨有的晶瑩皎潔。

蘿絲坐在沙灘上,深吸一口氣,緩緩閉上了眼睛。

暫時離開了長餐桌上的蠟燭、鮮花,錚亮的餐具,和喋喋不休又不知所云的談話,總算是一件幸事。她揮揮手,像驅趕蚊蟲那樣,試圖把煩心事趕走。

蘿絲知道,今天驚世駭俗穿了條褲子、剪短了頭髮,不過出於突然爆發的、對無聊生活的怨恨。沒完沒了的聚會、舞會、晚餐和拜訪,日復一日的梳妝打扮,裝模作樣的慈善,孤兒院裡麻木冷漠的孩子,與男人們無聊的玩笑,還有虎視眈眈、把自己視作囊中之物的詹姆斯·坎普的糾纏不休,模範追求者的角色擔當的未免太出色。

這種憤恨的情緒,從蘿絲穿越到這個世界時就悄然埋下了種子,已經好多年了,像時好時壞的牙痛,不時的煩惱著她。

直到今天晚上,自我厭惡的惱怒驟然爆發。

蘿絲望向海面。

如果此時她走進海中,會不會一切都一了百了,說不定還能穿回去呢。

不滿十六歲的女孩自嘲又充滿厭惡的苦笑著。

她已經足夠努力,足夠聽話了。這一兩年,魯芙女王迫不及待的讓年齡尚小的蘿絲開始了社交,她努力扮演著母親想要她扮演的角色:一個豔麗奪目的尤物,一個冷豔又激發男人征服欲的美人,在倫敦、利物浦、法國和義大利東走西串,言談歡笑,漫不經心的接受男人們的恭維和傾慕,把這一切看做是對自己天生麗質和無敵魅力的體現。她不需要說話,只要在大廳中央站定,就會有成群結隊、各年齡段的男人圍上來。

此時,真正的她,上輩子的她,幽靈般的浮現,用蘿絲那淡綠的大眼睛窺視著一切。

我把我自己弄丟了。

好像盛裝前往化妝舞會,衣裙卻不合身。

她以一種在劇院看戲的姿態自處,卻發現身在一幕滑稽戲中無法脫身。

突然間,海邊一道反光,一團白色的物體滾來滾去。蘿絲走近幾步,捂著胸口大聲喊:“懷特!好姑娘,過來!”

懷特是一匹設得蘭矮腳馬,是布克特先生送給女兒七歲生日的禮物,起名為“懷特”絕對有公報私仇、私下洩憤的意味。

蘿絲女漢子氣場全開,大步流星跑過去,褲子被劃破了也不管。而矮種馬就像第一次見到主人那樣,委委屈屈的垂下頭,緩緩的後退一步,再悄悄抬起腦袋來偷窺一眼,終於挪了幾步,膽怯的蹭了蹭蘿絲的手心……

仍舊是短短的四條小腿,圓滾滾的肚子,圓滾滾的蹄子,毛茸茸的蓬鬆的小尾巴,烏溜溜的無辜的大眼睛,不過背上的馬鞍不見了。從正面看,小馬的體態神似棒棒糖,粗短的小腿支撐著渾圓的身體,肚子向外圓潤的凸出……哪裡是矮腳馬,明明是一隻惹人憐愛的小羊羔!令人恨不能捏扁搓圓,盡情蹂躪……

蘿絲以為爸爸把她賣掉了,沒想到這匹陪伴她度過好幾年的矮腳馬在這裡!

“好姑娘,快回來!咦?……蘿絲?……蘿絲!”

“我眼花了嗎,難道是傑克·道森?”她差點流出眼淚來。

“很高興你還記得我,蘿絲。”傑克牽過懷特,掏出一把糖果餵給她。

“嘿,你從巴黎跑到約克郡來啦?你父母住在哪裡呢?”她的眼圈變紅,謝天謝地天已經黑了!

“埋在黃土裡了,自從我十五歲那年。”

“非常抱歉,道森先生。”

“傑克。”金髮男孩糾正著,“說起來,按照貴族的習俗,我本該尊稱你為‘蘿絲小姐’的,不過我相信你不介意我稍微失禮一下,對嗎,蘿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