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燕常想要推開他,卻被他緊緊的抱住。
何燕常不知他又要弄甚麼心機,便說,“沈公子既然生著病,我便不攪擾了。”手上便使了幾分力氣,想將沈夢的雙臂掰開。沈夢卻愈發用力的摟住了他,只是抿口不語,甚麼也不說,摟住了他絲毫也不肯鬆手。
何燕常被他摟抱得緊,心中突然焦躁起來,便冷冷的說道:“沈公子這樣子,難道還想要與我比試不成?”
沈夢的臉頰泛著潮紅,呼吸極不均勻,聲音嘶啞低喑,問他說,“你怎麼來了?”
何燕常沉默了許久,才說,“曹真求我,我才來的。”
沈夢突然低低的笑了,說:“我就曉得你不曾死。”
何燕常忍不住嘲諷他道:“我還以為沈公子總是盼著我死的。”
沈夢卻沒說甚麼,不似他預料的那般惱羞成怒,只是吃吃的笑著,彷佛聽到了甚麼極好笑的笑話似的,伏在他肩頭悶笑。
兩個人許久都不曾說話,何燕常還以為他睡著了,沈夢卻突然說:“我見著羅欽了。”
何燕常怔了一下,心裡莫名的一沉,卻並不覺著意外。
沈夢喃喃的說道,“他狼狽得很,流落在祜城城外,連城門都進不去,跟喪家犬似的,看上去倒有幾分可憐。”
何燕常沒有做聲,卻想,羅欽已然中毒,只怕時日無多。老王爺果然李代桃僵,不曾殺他性命。不過羅欽既然遇著這人,只怕早已喪命。
沈夢低低的笑著,自言自語般的說道:“你是不是以為我一定殺了他?我才不呢,我割斷了他的手筋腳筋,又拿火燒過了,他跪著要我殺了他,我卻偏偏就是不殺他。”
何燕常心口發緊,慢慢的抓緊了他,說:“沈公子覺著痛快?”
沈夢喘著氣笑了兩下,才說:“痛快,怎麼不痛快?”
何燕常便默不作聲。
沈夢無力般的依靠在他的懷中,突然又說:“棲鳳山裡漫山大雪,你是如何逃出去的?”又喃喃的說道,“我那時想著回去見著你,也不知你會如何的痛苦,心裡便十分的歡喜快意,卻不料被你逃了出去。”
何燕常聽他說出這些,心中竟然絲毫也不覺意外,他只覺著胸口有些發緊,也不知是不是被沈夢抱得太緊的緣故。
他淡淡的說道:“我與羅俊青比試,胸口受了刀傷,因此中毒之後,竟痛得醒了過來。”
沈夢輕淺的呼吸落在他的脖頸上,讓他有些心煩,沈夢喃喃的說道:“哦,怪不得,我還奇怪,你怎麼不說要同我做那件事了,往年不都……。原來竟然是這樣,你是怕我曉得了,對你不利麼?”
何燕常微微冷笑,不想同他再說起這些舊事,便說:“沈公子是要敘舊麼?”
沈夢吃吃的笑著,摟著他的脖頸,低聲的說道,“何燕常,我都要死了,你方才不是摸了我的脈麼?難道還不信真?人都說一夜夫妻百日恩,我同你有七年了,你難道絲毫的情意都不念麼?”
《梁間燕》十三
何燕常失笑起來,覺著他這話說得十分荒唐,便道:“沈公子說笑了,我倒是不如沈公子這樣有情意的。”
沈夢笑了一下,輕聲的說,“教主……,沒想到你居然這麼的小氣。”
何燕常不知他這是要怎樣,便沒有答他。沈夢摟緊了他,在他頸邊輕聲的問道:“何教主,你聽曹真說我要死了,心裡可有些難過麼?”
何燕常仍舊不答,心中卻在冷笑,想,是又想拿何林來說麼?
他一言不發,沈夢卻似乎並不在意,依偎在他懷裡,自言自語般的在他頸邊低語道,“你還記得香雪山莊麼?我對你下了天地散,你那時心裡恨我罷?我的聲音這樣的難聽,便是拜你所賜。”
何燕常冷笑了一下,說:“沈公子,有件事你休要弄得錯了。我那時是要殺你的,不過氣力不濟,只傷了你的喉嚨罷了。”
沈夢難得的靜了片刻,然後才說:“我見著你痛苦難受,心中便十分的快意,可快活之後,卻又……”
何燕常見他頓住不說,也不知他又要說些甚麼,心中便隱隱的覺著怪異。
他進來這房中,沈夢說的話便有些奇怪,口氣也十分的不同尋常,讓他覺著蹊蹺。
沈夢笑了起來,才又說道:“我見著你難受,心裡便十分的快活舒暢,覺著彷佛一洗往日的屈辱,解恨極了,愜意極了。可是後來想起,卻又覺得難受,覺得傷心,只是不知為何。”
何燕常任由他摟著自己,他的胸口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