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這裡怎麼能坐。”常雲成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齊悅嚇了一跳,忙尋聲看去。
“你怎麼在這裡?”她驚訝問道,話一出口就自己先笑了,“你看我又忘了,這是你家嘛。”
常雲成從廊下走出來。
“你怎麼沒休息去,這麼晚了。”齊悅站起來,活動了下手腳,抻抻筋骨問道。
“忙了些事。”常雲成說道。
他也沒說什麼事,齊悅自然不會去問,二人一陣沉默。
“你怎麼不問問病人情況怎麼樣?”齊悅笑道。
“盡人事聽天命,有什麼好問的。”常雲成說道。
齊悅笑了,這孩子自始至終都沒有問過傷者治的怎麼樣,應該是不想給她增加壓力。
“謝謝你啦。”她說道,“你不用擔心,也不用自責,這件事我就不怪你了。”
常雲成嗤聲一笑。
“真是。。”他扭開頭,說道,“自以為是。”
齊悅哈哈笑了。
“你這個人雖然很討人厭。但倒還是個真小人。”她嘻嘻笑說道,“不過,我謝你你也別多想,就事論事一碼歸一碼而已。”
常雲成居高臨下看她一眼。
“是你想太多了。”他皺眉說道。“還是早點睡吧。好清醒清醒。”
他們說話的時候,阿如帶著僕婦送了熱水過來了。
齊悅靠在廊柱上,抬頭看寒夜的星空,吐出一口氣。
“你先去洗洗吧,我一會兒就過去。”齊悅說道。
阿如遲疑一下,看了眼始終站著沒有走的意思的常雲成,便點頭應聲是,帶著僕婦進了屋子。
真是美麗的星空啊。
以前值夜班或者手術進行到半夜的事也多得是,但都沒有機會看看星空。又或者說,從來沒想過要去看這星空。
看星空做什麼?她的親人朋友同事都在身邊,而不是在不同的星空下。
“那兩個丫頭去看你。都說了什麼?”常雲成忽的問道。
恍惚中的齊悅被問得愣了下神。
“什麼?”她收回視線看向常雲成。
“你在莊上住著,嬸孃以及周姨娘都派丫頭去看過你,說了什麼?”常雲成看著她問道。
是說這個啊,齊悅抬手揉了下鼻子,驅散因為寒意而微微的發僵。
“一個勸離,一個勸和。”她笑道,又看著常雲成一挑眉,“你猜哪個勸和哪個勸離?”
常雲成嗤笑一下,表達對她這個問題得不屑。
“你在查我遇害的事啊,查的怎麼樣?”齊悅問道。帶著幾分好奇。
“只要想要做的事就沒有做不到。”常雲成帶著幾分倨傲抬頭說道。
齊悅搖頭嗤笑。
“說的簡單,這世上有些事不是你努力就能有結果的。”她說道,不知怎的,說出這句話只覺得鼻頭髮酸,比如治病救人…。。
“你到底在多愁善感些什麼?”常雲成皺眉看她。“治個病而已。怎麼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真令人噁心。”
這一次這個女人沒有像以前那樣勃然大怒反唇相駁。
齊悅依舊靠著柱子,以女人不該有的不優雅的姿勢抱著胳膊。視線依舊看著夜空。
“治病,簡單的兩字,卻是關係到命,別人把自己的命交給你了…”她苦笑一下,“可是,你卻沒做到,這種滋味,你不會明白的。”
常雲成沒有說話。
四周又陷入夜的靜謐中,只有身後屋子裡不時傳來傷者的呻吟,以及胡三等人輕輕的走動聲。
“三年前,我負責了一次前鋒探查。”常雲成忽的開口說道。
這還是這小子第一次主動和她說話,貌似還是談過去。
齊悅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這是我第一次距離東奴那麼近。”常雲成沒有看她,也是看向夜空,聲音沉沉,“我派出二十人的小隊,都是我精挑細選的,這些兵跟了我很久了,是我的親信,我相信,我們這一次一定能大獲全勝。”
他說到這裡停頓下,似乎沉浸在追憶中。
齊悅靠著廊柱站直了身子。
“我按照事先獲得情報,確定了探查路線,然後下令他們出發。”常雲成停頓一刻,接著說道。
他說到這裡又不說話了。
“然後呢?”齊悅問道。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常雲成說道,聲音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