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筆錄後已經是深夜,坐在路邊的小酒吧,許霆聽夏易講完了整個故事。
夏慕的爸爸就是W市鼎鼎有名的鋼材大王夏雲陽,年輕時家裡很窮,在城裡打工時走大運,娶到了工地老闆的女兒,才有了做生意的本錢。
藉著改革開放的政策扶植,再加上天生的商業第六感,夏雲陽很快就成了鋼材大戶,兜裡一有錢,立刻就開始尋花問柳,看家裡人老珠黃的老婆不順眼。
但原配也不是善茬,死活就是不肯在離婚協議上簽字,成天尋死覓活,夏雲陽看得心裡煩,索性在外面重新買了房子,眼不見心不煩。
這麼耗了一年,終於出了事。
自己的妻子,瘋掉了。
那個曾經兇悍的女人,如今變得祥林嫂一般,逢人就講前夫是個負心漢。
孃家人大鬧一場後,從夏家帶走了一半家財,也帶走了那個瘋掉的苦命人。
幾年後,這件事漸漸平息了下去,夏雲陽也娶了第二任妻子——就是小慕的媽媽。
一年之後夏慕出生,老來得子的夏雲陽欣喜若狂,整整擺了三天的酒宴,生怕別人不知道。
“等等!”許霆皺眉,“你不是小慕的哥哥麼?”
“我是夏家的養子。”夏易解釋,“我很小就父母雙亡,是夏家收養了我,我們兩家是世交。”
許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當年我只有十歲,剛到夏家不久。”夏易回憶,“小慕也只有一歲。”
夏慕小時候很可愛也很聰明,幾乎沒有人不喜歡,夏雲陽更是恨不得把他寵上天。
後來夏慕上了小學,於是在每天放學時,都能見到夏家的加長轎車和司機守在校門外。
夏慕的媽媽覺得這樣太高調,也勸過幾次,夏雲陽卻不以為然。
直到有一天放學後很久,司機也沒有等到夏慕出來,於是慌了神。
學校沒有,家裡沒有,路上也沒有,W市幾乎被翻了個遍,也沒有夏慕的影子。
一個八歲的小孩,就想水蒸氣一般,在人間憑空消失。
“我們找了整整兩年。”夏易閉眼,不想再回憶那段日子,“我媽天天哭,我爸也快精神崩潰,直到後來,我們都以為再也見不到小慕了,他卻自己跑了回來。”
夏易永遠也忘不掉那個下午,自己高考完後一出考場,就被守在校門外的司機帶去了醫院。
潔白的病床上,躺著一個瘦弱的小傢伙,夏易幾乎是剛看了一眼,就鼻子發酸。
真的是小慕,是自己的弟弟。
雖然瘦了很多,臉上也有很多傷,卻還是一眼就能認出來。
“那他兩年到底去了哪裡?”許霆問。
“被那個瘋掉女人的弟弟帶走了。”夏易回答,“他叫王宇恆。”
好好的姐姐被逼成了瘋子,罪魁禍首卻還若無其事,不僅大富大貴,還娶了老婆,生了兒子,試問誰能咽的下這口氣?
當年的夏雲陽家大業大,王宇恆只得吞下這口氣,靠著從夏家分到的錢起家,一點一點積蓄力量。
幾年之後,王家也算是有了家底,卻還是敵不過夏家。
既然鬥不過夏雲陽,王宇恆自然把眼光投向了夏慕。
誰都知道夏慕是夏家的心肝寶貝,要是帶走他,夏雲陽必然會精神崩潰,也算是給姐姐報仇。
“混蛋!”許霆火冒三丈,姑且不論上一輩誰對誰錯,這一切和小慕有什麼關係?
“小慕當年跑回來後,我們才知道是誰綁了他,我爸氣的差點瘋掉,帶著一批人就衝去了王家,那邊卻早就跑得乾乾淨淨。”夏易情緒很低沉,“當時小慕狀況很不好,所以我爸帶著他去了國外治病,也就暫時放下了這件事。”
“你懷疑這次又是他?”許霆追問。
“不是懷疑,絕對是他。”夏易語氣裡滿是怒意,“小慕自從出了那件事,就變得對陌生人很牴觸,直到上大學後才稍微好了些,根本就不可能得罪別人。”
“那你知不知道王宇恆這些年在做什麼?”許霆問。
“不知道,他躲的很好,夏家找了快十年也沒找到。”夏易搖頭。
“有他的照片嗎?”許霆又問。
“有。”夏易點頭,從平板電腦上調出一張圖。
很老的證件掃描照,有些發黃也看不清楚,許霆卻覺得很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
“怎麼了?”夏易覺得他表情有點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