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帶她前去找孟清。這一路上,到處皆是大夫藥童忙碌的身影,草藥的氣味撲面而來。
初七更不安了,找了孟清的病房便想衝進去。可門口的守衛卻將她攔住道:“郎君有命,除了大夫和華爺,任何人不得隨便出入。”
夜華還來不及示意這粗布打扮的農婦正是孟清的正妻時,初七瞪了那守衛一眼,一個巴掌甩了過去。興許是她氣勢太強,竟就讓守衛愣愣地放了行,直接衝了進去。
孟清在昏睡中隱約聽見門外的吵嚷,想睜開眼睛看是發生了何事,卻因高燒而意識渾濁不清。
原本這一箭他是可以輕鬆避過的。那些他所謂的敵人,他遠遠沒有放在心裡。可為何還是中了埋伏,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是什麼原因。
孟清隱約聽到初七的喊聲,卻又辨不清究竟是夢是真,只喃喃道:“過得如何?是不是沒有我在,你一直都很快活?是不是守寡的日子更好些?如今可叫你如願以償了,你開心了沒有?”
“誰想守寡了?誰想守寡了?你要是想教訓我,不要拿自己來嚇我!”
孟清笑得咳嗽了起來,心想這夢也真是有趣,朦朧間彷彿初七流著淚的臉還在眼前。他平復了一會兒,繼續道:“我可真不是嚇你。我也一把年紀了,真熬不過這一關,你也別再為我守個三年的寡。想去哪裡便去哪裡吧。再沒人束縛著你了。還有家產,但能留給你和安兒的,我早已準備好了,足夠讓你們衣食無憂。你倒是給我句話,是不是從來都沒真心想嫁給我,也從來沒把我放在心上……”
“你這人,受了傷還嘮嘮叨叨的。我還就不告訴你了。想知道答案,你先把傷給我治好了!”
初七表現得很是強硬,全然沒有一點溫順的態度。她很快將侍女該做的活都自己承接下來,該喂的湯藥,要換的藥膏,全部親力親為。孟清傷得著實嚴重,即便想反抗她的蠻橫也只能任由擺佈。
他時常感覺到初七冰冷的手在額頭上拂過,想抓住卻每每撲了空。他說的囈語越來越多,身體也越來越燙。初七找了大夫裡最信得過的問話。她想知道孟清是否可以熬過這一關。大夫們卻都拿不準,將最終的結果歸結於孟清自身意志的努力。凡事三分人事七分天命,既然該做的救治都做了,那只有靠上天和病人自己了。
初七沒有別的辦法,不眠不休地守三日三夜。孟清常在深夜中有短暫的清醒。他會呼喚她的名字,然後說著聽不懂的話語。
初七總在這個時候將大夫叫來檢視他的病情,卻總也得到情況未定的結果。後來,她終於知道孟清想說的是什麼。他握著她的手放在滾燙的胸口暖著,也未多做解釋。他是怕初七隻披著一件毯子將就睡在床邊會冷。
初七見抽不回自己的手,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小心地窩在孟清身邊。這樣一有風吹草動,她也可以更早發現。
不想身邊睡了個火爐實在令人睡意盎然。初七這一睡,睡到翌日天亮才慌忙起身。等完全清醒,她才知道睡過了頭,慌慌張張想著先去請大夫,還是先煮藥,一時都找不著頭緒。
孟清道:“你還是先梳洗要緊。你都幾日沒洗過澡了?”
初七聽得奇怪,孟清竟也能說話這樣條理清晰起來。她立馬試了試他的額溫,發覺燒退了不少,便吁了口氣,道:“早知道睡在一起就能退燒,也不用那麼忙亂三天了。”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被個髒鬼纏著才逼著自己好起來的?”
初七被說得訕訕,連忙聞了聞自己的胳膊,卻也聞不到什麼特別令人不堪忍受的味道。不過以孟清的潔癖程度而言,昨夜也算是種折磨了。
“我待會兒去洗就是了。你先等著,我去叫大夫來。一大堆人等著你病好呢。”
初七說完便跌跌撞撞地跑出門去,恰巧撞上外面守夜的夜華,便道:“夫君醒了,燒也退了。先把大夫叫來瞧瞧情況!”
夜華道:“回夫人,已著人請大夫去了。夫人辛苦了。”
初七但見夜華又恢復了往日的恭敬,不禁好奇他如何將那副恨鐵不成鋼的面孔改變得如此之快。但她仍舊記掛孟清嫌自己的話,又道:“那先讓大夫看著。我去洗個澡就回來。”
夜華不置可否地說了聲“是”,抬頭就不見了初七的蹤影。他嘆著氣敲開了孟清的房門,果見孟清的臉色好了許多。
孟清見了他便問:“心兒呢?”
“回郎君,夫人她說去洗……去換件衣裳。”
“多大的人了,還像孩子似的。”
夜華在心裡腹誹,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