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死活也看不出一真究竟是不是太康公主,心中氣悶。
這個時候,一真仙子嬌笑一聲:“還別說,我剛才還真得了一詞,作得不好,還請各位公子不要笑話。”
至於她要作什麼詞,蘇木一點興趣也沒有,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可一真仙子一張口,卻叫他張大了嘴巴。
卻聽得,一真仙子念道:“粉墮百花洲,香殘燕子樓。一團團逐隊成毬。飄泊亦如人命薄,空繾綣,說風流。
草木也知愁,韶華竟白頭!嘆今生誰舍誰收?嫁與東風春不管,憑爾去,忍淹留。”
第三百五十六章 女文抄夫
《唐多令》這個詞牌始創於北宋,雙調,六十字,上下片各五句四平韻。與《浣溪沙》、《虞美人》、《念奴嬌》這種常見的,並伴隨著無數目絕世名篇的詞牌不同,平日間卻沒多少人填唱。
從兩宋至今,真正的傳世之作也不過區區三五篇。其中最有名的就是陳子龍了那一首,其中“舊江山渾是新愁。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豪邁沉雄,不愧是辛派詞中的佼佼者。
正因為寫的人少,也沒處借鑑,剛才船上的書生們都是倉促上陣,強寫了一闋,有人寫柳,有人寫夜燈,有人寫離情,有人寫夜雨,也有人寫春月,都是常用的意相,質量自然也不盡人意。不過,只要比旁人寫得好就是了。
再說,一真仙子不過是一個女子,就算有才,也未必能勝過男兒。
如此,今夜若是運氣好,未必不能博美人一笑。
可等到一真仙子這首《唐多令》一念出,眾人只覺得有一副畫面在眼前徐徐展開。
只見得,東風吹來,岸邊殘流參差而舞,柳絮片片飛揚,飄泊無根,就如那薄命女子在命運面前無力反擊,只能隨風而逝,嫁與東風春不管,在這冷酷無情的人世間,美人遲暮,白了韶華頭。
看著一真仙子那嬌柔纖細的身枝,看著她清瘦而完美得找不出缺點的面容,再看著她眼神中的那一絲隱約和輕愁,眾書生心中突然都是一疼:這女子,憑地如此哀傷,直叫人忍不住要抱在懷裡小心撫慰。
這念頭一轉,然後又回到詞本身,仔細品味,只覺得字字珠璣,就如那龍井綠茶,初品尚覺寡淡,可片刻之間,那餘味卻慢慢襲來,彷彿海潮一般,越來越高,越來越重,直到將你徹底吞沒。
這才是真正的大家手筆啊!
相比之下,自己剛才所作,簡直就是一堆狗屎。可笑我還想著要細心呵護這個大才女,以我的文字,又有什麼資格胡思亂想。只需些微一個心思,就是對她的褻瀆。
……
“真美啊!”須臾,顧三公子長長地抽了一口氣:“人說當年李太白乃是謫仙人,一真仙子也是那墮入凡間的詩仙啊!”
眾人也同時激動地隨聲附和。、
那一真子仙子卻坐直了身子,輕輕一揮浮塵,淡淡地說:“各位過獎了,小女子當不起。”
……
“噗嗤!”蘇木將口中的酒水噴了出去。
原來,他剛才聽到一真仙子這首《唐多令》的時候立即被驚得張大了嘴巴,不覺中酒水就流進氣管裡,嗆得他連聲咳嗽:抄襲,他孃的,我蘇木自從穿越到明朝之後,就靠著抄襲後人佳作揚名立萬,說句實在話,真想起來,還是挺羞愧的。
可萬萬沒想到,這個一真仙子卻抄起我蘇木來了,還靠這一首詞收穫了滄州年輕士子狂熱的崇拜。
這首詞抄的正是《紅樓夢》中林妹妹所作的《詠柳》。
這個一真仙子抄就抄吧,偏偏還如此裝逼,還當著原作者的面,即便蘇木臉皮厚得嚇人,也不覺替一真仙子臉紅。
一瞬間,蘇木的心情就由驚愕變為狂喜,一個聲音在心底響起:沒錯,沒錯,這人就是太康公主,如假包換的太康公主。
原來,《紅樓夢》這書自從被弘治皇帝看重,以極低的價格買斷之後。又因為其中有不少男男女女的風月描寫,惹出了不少麻煩。到現在也不過印了區區三五本,只在弘治皇帝、張太后、張永等三五人手中流傳。就好象後世的內參一樣,根本就沒多少見過。
如此看來,這一真肯定是太康公主。就算不是,也同皇家有關。
今天真是沒白來一趟啊!
……
想到這裡,蘇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口沫四濺。
聽到這笑聲,上首的一真仙子忍不住微微皺了一下修眉,眉宇中閃過一絲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