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話,一道低沉的聲音忽然落下:“來洗衣裳?”
秦春嬌微微一怔,循聲望去,果然見易峋踩著河灘上的鵝卵石,一步一步的走來。
第16章
易峋走到河邊,河邊眾人頓時都靜了下來。那起正鬧事的婦人,就像啞了的鵪鶉,忽然一起不做聲了。
一則易峋生的極俊,即便嫁了人有了些年紀,也沒有哪個婦人願意在這樣的俊俏小夥子面前落下個潑婦的印象,二來村裡的人其實都有點怕易峋。
易峋生的高大魁偉,身材挺拔,又有一身好武藝,年少氣盛的時候,在村中和別的少年打架就從沒輸過。有一次,南山上跑下一頭野豬,躥到了村中,恰好那日村中獵戶老丁不在。村人被那野豬攆的四處亂跑,是易峋提了一把鋼刀過去,當頭一刀就把那野豬剁成了兩截。
這獸患固然是除了,但那野豬慘叫倒地,鮮血淋漓的場景,卻深深的刻在了下河村所有人的心板上。易峋手提單刀,鋼刀上不住的往下滴著血,那一臉冷峻的樣子,宛如殺神。
之後,易家兄弟兩個把野豬拖回家去卸開,將豬肉在村中分了。
下河村的人,對易峋是敬畏有加。
是以,這些婦人敢開秦春嬌的玩笑,卻不敢去鬧易峋。
一旁的趙秀茹也有些惴惴不安,她一溜煙兒的躲到了哥哥趙有餘身後,探出半個臉來,看著這邊的動靜。她一直都挺怕易峋的,他人雖生的俊,卻天天冷著個臉,讓人不敢親近。何況,她是鐵了心要嫁易嶟的,等將來過了門,這易峋就是她大伯哥了。她也不想易峋對她有成見,也不知道方才她罵秦春嬌的話,他聽去了多少?
易峋於眾人視若無睹,徑直走到了秦春嬌跟前,問道:“來洗衣裳?”
秦春嬌點了點頭,方才的伶俐和辣勁兒在易峋面前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下垂首的溫婉與柔順。
那一眾婦人見了這情景,心中都猜到了怎麼回事,各自曖昧笑著不言語。
易峋的目光落在了她的手上,春蔥也似的十指被河水凍的通紅。
他上前,替她揉搓暖手,一面說道:“天氣還冷,再洗衣裳就在家燒熱水吧,也不用來河邊了。”
秦春嬌頰邊浮起了一抹紅暈,掠了一下鬢邊垂下的髮絲。易峋這樣完全不避人的親暱,讓她有些不適應,但也並不厭惡,心底裡甚而還有一絲甜意。
一旁瞧熱鬧的婦人們聽見,不由自主的對秦春嬌生出了幾分羨妒。這老秦家的丫頭還當真好命,給人當了通房回來,都不是閨女了,還能被男人捧在心尖兒上!
燒熱水洗衣裳?鄉下地方,誰家女人敢這樣嬌氣!
易峋拉著秦春嬌正要離開,才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了什麼,停下了腳步,向那些婦人掃視了一圈,淡淡說道:“春嬌如今是我易家的人,諸位嫂子和她玩笑之時,還請言語上放尊重些。”他雖沒說什麼重話,但卻讓在場的婦人背上冒出了一股子寒意。
易峋沒再多說什麼,拉著秦春嬌離開了。
趙秀茹見易峋走遠,才心有餘悸的從趙有餘身後出來。
她實在是很怕易峋,那張冰冷的面孔讓人打從心底裡的畏懼。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河邊起了些風,吹在身上著實有那麼幾分寒意。
趙秀茹挽住趙有餘的胳臂,磨蹭著說道:“哥,咱們回家吧。”
趙有餘沒有說話,目光滿是迷離和茫然的望著秦春嬌離去的方向。趙秀茹又催了他幾遍,他才回過神來。
林香蓮站在河灘上,河水浸溼了她的棉鞋,凍得她雙腳冰冷不已,她卻恍然不覺。比起身子,心更冷的像在冰窖裡一般。她紅著眼圈,兩手緊緊的捏著裙襬。
易峋眼裡甚至沒有她,有秦春嬌在,壓根就連看都看不到她。
趙秀茹和她哥哥已經走遠了,那些洗衣服的婦人們也收拾了傢伙,三三兩兩的結伴而去。只剩下她一個,立在河畔的夕陽之中。
易峋拉著秦春嬌快步向家走去,他走的飛快,秦春嬌踉踉蹌蹌,幾乎跟不上他的步伐。
她忍不住開口道:“峋哥,你走慢些。”
易峋聽到這一聲,猛然回神,頓時停了下來,回頭看著她。
秦春嬌只覺的心裡有些慌,易峋盯著她的眼神,讓她想起了狼。
小時候,有一次她上南山去挖野菜,撞見了一頭野狼。那頭狼盯著她的目光,也像現下的易峋一樣,充滿著獸性。在那樣的目光之下,她只覺得腿肚子發軟,幾乎一步也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