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到天擦黑回來,果然見門前的酒沒了,大門虛掩,院子裡有溫暖的燈光——萬延年已經回來了。
顏丹璧很高興,三步並作兩步,推門進了院子,便見一向潔癖的嚇人的萬延年,穿著一件家常的藍灰色棉袍,正坐在院子裡拔雞毛——只是為了那難得的雞湯,萬延年才會忍痛做這個活。
看到顏丹璧進來,萬延年皺著鼻子道:“顏弟,快拿水給我沖沖手,把毛和腸子快拿走!你何時來的?我給你的鑰匙為何不用,還是又丟了?”
顏丹璧捏著鼻子過來給萬延年挽了挽袖子,提起水壺給他衝了衝手,這方道:“丟倒沒有,只沒在我身上,上次來落在床上了——”又道:“萬兄,我請了假回來的,特為告訴你一件喜事——我有錢了!”說著目光炯炯的望著萬延年,滿面笑容。
“唔,我瞧見這雞和酒,還以為你要同我借錢,正害怕吶,原來是你發財了?!”萬延年道。不得不說,自從萬延年和她在一起之後,就變得越來越摳門了,萬延年說這就叫近墨者黑。
顏丹璧沒覺得自己黑。她將雞毛收拾乾淨之後,已經將自己賣簪子賣得了一枚金錠的事,有頭有尾的告訴了萬延年。進了房又把金子拿出來給萬延年看。
萬延年一直低著頭聽著,金子也只瞟了一眼,並沒有說什麼,末了只道:“嗯,這個價錢很好——”
顏丹璧聽了更加高興,一陣風似的端著雞進了灶房,去熬雞湯。
萬延年負著手,站在一邊閒看,一邊與顏丹璧說些閒話。也是怕顏丹璧一個人在灶房裡怕黑的意思。
雞燉上了之後,兩個人在爐灶前的蒲團上對坐,萬延年的長眉毛在火光中更顯黝黑,眼尾微微上挑的漂亮眼睛越顯的妖嬈,筆挺的鼻子,微微緊抿的雙唇,聚在這樣一張輪廓清俊的臉上,真的是俊的沒得挑。
萬延年也審視了顏丹璧一番,忽然笑道:“顏弟,你果然十八歲了?瞧你這模樣倒像十四五歲的小丫頭,不過,看你的心腸,倒像二十三四的老姑娘了——”說著,自己捂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
顏丹璧摸了摸臉,內心揣度了一下這話,更覺的萬延年是個知己,連自己的心理年齡都猜到了,不過,她的面相是有點顯小,圓鼓鼓的面目,下巴略尖,若再剪個童花頭,簡直就更稚齒了……
萬延年笑完了又說:“年後為兄要到沿海一帶走走,有些生意上的事要料理。顏弟,你可願意也去逛逛,唔,你可以把你新得的錢投一些進來,你知道我近來做的是海鹽生意,賺頭很大——”
萬延年道。顯然深知顏丹璧的脾性,先要說錢,她才能打主意。
顏丹璧的臉上果然現出了糾結的神色,說要考慮考慮。
萬延年揪著蒲團上的草,想開口說什麼,末了卻什麼也沒說。
這日的晚飯還和以前一樣,有萬延年從外面叫的菜飯,並顏丹璧熬的雞湯,萬延年今晚比平日更加健談,追根溯源的跟她講皇族的事。
皇族的事一向八卦,顏丹璧在宸王府已經零零總總的聽了好些了,然而都不及萬延年講的系統可靠。到底是家裡一直做官的。
萬延年說:“如今皇上日漸年邁,大位之爭只剩了宸王和太子兩個角兒。咱們的皇上活的歲數太長,大皇子都被他熬死了也沒坐上皇上。二皇子是個沒耐心的,至今還關在暗牢裡,三皇子、四皇子出生沒幾日就夭折了,所以如今剩下的能頂用的,也只有太子同宸王。”
顏丹璧道:“咦?我聽說的是皇上的頭幾個皇子都夭折了——”
萬延年道:“那都是傳言傳混了。如今皇后和太子可是憋著一口氣,等不及的要登基,哪個敢攔路就要殺哪個,皇后同太子可是一條船上的人。太子尚懿是個熱面冷心的角兒,什麼手段都使得出的,只是有宸王在,他且不敢太放肆,不然咱們皇上怕是早就西歸了……”
“顏弟,你在那宸王府,還是莫要和這些人親近的好,滄海濁流,福禍未知。”
顏丹璧覺得萬延年大概喝的有點多,說話有些顛三倒四,自己怎麼會同這些人親近呢,便伸手拿他的酒盅,說:“今日這酒難道比平日的性大?萬兄你還是莫再喝了——”
萬延年正端著小碗喝雞湯,任她拿了酒盅。
顏丹璧覺得萬延年一門心思對付雞湯的樣子很像個孩子,不由得哈哈一笑,又問他這些日子在哪裡混,錦香樓還去不去了。
萬延年捧著碗可憐兮兮的道:“唔,外面的飯食吃膩了,正打算僱些人在這宅子裡,也省的只我們兩個,跟孤魂野鬼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