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仲軾沒有解釋,揮揮手。 “過來看。” 兩人消失,府衙內的議論聲陡然大起來。 “鬼母教眾,前後沒有一個時辰,他上哪抓來的?” “不知道啊,我沒聽錯吧,兩個奔馬上境?怎麼做到的?” “我看一具屍體上有毒瘡。” “是有本事,難怪風頭那麼大,散了散了,今天老大心情不好,別去觸黴頭。” “紹哥這回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估計人都氣瘋了,說起來紹哥人呢?” “不知道,他淋了好久的雨,然後就不見了……” 梁渠跟在冉仲軾身後穿過一條廊道,轉身進入到一間靜室。 房間內密不透風,連扇窗戶都不曾開,蒙著朧朧的黃光,靠牆四周皆是書櫃,上頭擺放最多的不是書,而是新鮮的艾蒿,散逸出濃濃的清香,其餘是部分菖蒲和桃木枝。 先前抬走屍首的兩位小吏正在杵臼裡研磨汁液,讓艾草的芬芳愈發沉鬱。 冉仲軾站在二人身後問道:“記不記得五月末我們在畫舫上開小會,項方素幾位說要去一個島上探探?” “記得,有收穫?” “嗯,少見的大貨,島上總共一個狼煙武師,三個奔馬武師,餘下十多位尋常武者,全部擒拿。 事後打掃戰場,柯文彬發現幾株淋血的艾蒿十分萎靡,葉邊泛黃,和火噬苗一樣,火噬苗你知道嗎?” “知道,施肥不當嘛,我鄰居家有個小孩,老喜歡在屋後邊雜草堆裡撒尿,周圍一片雜草葉子都泛黃。” 書院裡頭讀書是要專門學習時令節氣的,就是為了熟悉基本的種植知識,屬於常識。 冉仲軾所謂的火噬苗便是燒苗,糞肥未腐熟,亦或是肥料過多,施肥不當都可能出現。 本質上是滲透壓改變,使植物失水,葉片泛黃發紅,像被火燒過。 “嗯,武者氣血旺盛,死亡後能造福一方天地,以應生生不息之理。 大順立國之初,龍象武聖曾與元極武聖有過一戰,事後嚐到血液的老鼠能有牛犢那般大,為禍地方。 說到底人血與肥料不同,只要不是泡在裡面,一點一點攝取吸收輕易不會萎靡,且即便‘虛不受補’也不該反應那般快,前前後後沒一個時辰。” 梁渠眸光一閃。 “鬼母教人的血有問題?” 冉仲軾打個響指:“沒錯,我們後來實驗一番,發現鬼母教中人實力越強,他的血越容易讓艾蒿反應。 四關武者以下反應最輕,與血混合,靜置上三個時辰,艾蒿汁液會微微泛黃,伴隨些許惡臭。 奔馬只要半個時辰,狼煙最劇烈,幾乎一刻鐘內便會有明顯變色。 除去艾蒿外,我們也一直尋找有沒有其他植物有類似異象,到目前為止,發現菖蒲和桃木都對鬼母教眾的血液也有一定反應。 並且讓艾蒿與菖蒲的汁液按照三比一的比例混合,能讓整個顯現時間縮減一倍!缺點是兩者的汁液要足夠新鮮,摘下來時間不能超過半天。” 梁渠聽完很不可思議。 這算是什麼,對鬼母教專屬試劑? “這些植物在民間其實都有一個共同特點,五月過去不久,梁兄弟應當清楚。” “辟邪?” “對!” 艾蒿和菖蒲不必說。 五月五日午,天師騎艾虎;蒲劍斬百邪,鬼魅入虎口。 桃木差不多,桃味辛氣惡,故能厭邪氣,固有百年桃木劍斬鬼魅一說。 道教祭煉法器至今都喜歡用桃木作劍,從三週歲開始抓周般挑選木材,製作等高長劍,以秘法催發氣血蘊養,待及冠便硬如百鍊鋼,佈滿紅紋。 只是就算這三者真能辟邪,會與鬼母教眾血液反應的道理是什麼? 看出梁渠疑惑,冉仲軾接著道。 最新地址 “武學功法追求初本,是因為初本上大多蘊含著書寫者的意志,能令人最大程度的感受其中奧妙。 實力到達一定境界,人的意志是能夠實質性的留存於外物的。常人被狩虎大武師瞪上一眼,便可能精神寂滅,失去生機。 一如被猛虎嚇得肝膽俱裂的弱兔,如此境地方得名狩虎。 等到臻象宗師,夭龍武聖更是玄之又玄,哪怕肉身被毀,一樣有可能留下意志苟延殘喘,只是失去肉身的意志極易被外物干擾,沒有神志,逐漸生長為奇怪的東西,我們稱之為‘邪’ 而鬼母教信奉陰殺水老母,你在水邊長大,應當很熟悉她。” 梁渠點頭。 陰殺水老母並非大乾敗退至澤野之上,成立教派後杜撰出來的神靈,而是流傳了很久的一尊民間水神。 具體成因無從考證,類似的神明太多太多,尤其是沿江地區,一縣有兩三個都不奇怪。 而最開始的陰殺水老母也確實是正神,至於為何後來成邪神。 因為和鬼母教交過手,梁渠專門研究過許多陰殺水老母的傳說。 追根究底,是這陰殺水老母天然帶幾分邪性、邪氣。 如“或能使人乍富”,自然受小人追捧供奉,慢慢人們對她的印象開始變差。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