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髯人你說,朕的軍令何嘗收回過?”
“大汗,現在你的命令不是在針對一支軍隊,而是一些汗國亟需的有用之才,殺了這些人對汗國來說將是不可彌補的巨大損失。”
“如果朕不寬恕他們呢?” 鐵木真憤怒地盯著他。
“如果監殺,有一天就會有人向詛咒夏桀一樣,唱起:‘時日曷喪?予及汝皆亡’”耶律楚材被成吉思汗野蠻的態度激怒了,眼中閃著不屈的火花。
成吉思汗曾讓耶律楚材講過《湯誓》,對耶律楚材將他比作夏桀,非常氣憤,從腰間拔出腰刀舉在空中,吼道:“你要作諍臣,本大汗成全你。”
當時空氣彷彿凝固,耶律楚材憤怒地望著大汗,他沒想到大汗會失去理智。
“父汗——請刀下留人。”
遠處一匹駿馬如飛般而至,馬上端坐的正是窩闊臺。
成吉思汗高高舉起的刀,沒有砍下來,憤怒地望著窩闊臺吼道:“老三,你也來指責父汗,要替耶律楚材求情?”
“是的,請大汗放下刀,傾聽兒臣的陳述。”窩闊臺跪在鐵木真馬前,小心地道。
“聽你陳述什麼,耶律楚材要朕饒恕這些人,朕不同意,他就罵朕:是夏桀,詛咒汗國將滅亡。”
“父汗常告誡兒臣,長髯人是長生天賜給蒙古汗國的賢人,父汗還常聽他講史,說他很有學問,是可以委以大任的自家人。現在他為讀書人請命,父汗何能因一時之忿,殺害耶律先生,兒臣請父汗答應先生的請求,放了不花剌的讀書人?”
成吉思汗將刀插回刀鞘,讚許地望著窩闊臺。停頓了一會兒,他抱歉地對耶律楚材說:“耶律先生,朕收回成命,除了不花剌的軍人,城內居民和學者都可以繼續活下去……”
往事如煙,耶律楚材眼中含淚,作為大汗遺詔的起草人,他甚至願意用生命捍衛成吉思汗的遺詔。可有人害死了三王子,又害死了也遂皇太后,忽裡臺出現一邊倒的局面,他個人對執行遺詔已完全喪失了信心。
“晉卿賢弟在家嗎?”耶律楚材的氈房外,有人在高聲呼喚。
“是誰?這樣晚,還來打擾你!”蘇夫人不滿地望著外面說。
耶律楚材站起身,開啟氈包門,探著身向外張望,昏暗的星光下,一匹黃驃馬上坐著一箇中等身材的人。那人望著他,四目相對,那人跳下馬來,來人是闊別多年的老友鄭景賢。耶律楚材喜出望外,不顧袍子濺上泥水,奔過去同鄭景賢抱在一起,道:“哎呀!是景賢兄,這些日子就盼你來,你跑到哪裡去了,讓弟擔心死了!”。
“夜闌人靜,虧得晉卿的琴聲把我引來,要不我可慘嘍,要天為被,地為床啦!” 鄭景賢風趣地說。
“是景賢大哥,快進大帳。”氈房內蘇夫人聽出是西域的老朋友,一邊相迎,一邊取出美酒,又在一個精美的火撐上用火鐮點燃了火,準備夜宵。
一縷輕煙從天窗裊裊上升,帳外一時狗叫得厲害,耶律楚材忙出門去看,來人滿臉是汗,緊張得有些結巴地說:“晉卿兄,出事了,我聽到準確訊息,四王府有人要動手殺你,你不能呆在家中了,要想法保住自己,快些離開這裡……弟得走了!”
來人是粘合重山,也是耶律楚材的好友,他冒險來報信,又匆忙離開。耶律楚材心事重重返回大帳,給鄭景賢斟了一杯酒,自己舉起杯,說:“景賢老兄,弟還未給你接風,我這裡就風雲突變了。”
“晉卿,你在這裡會有兇險,這酒不喝了,我們一同走!” 鄭景賢將酒飲下,杯子一丟,焦急地道。
“逃到天邊也是死,弟是不會走的……”
“不,你必須同我一起走!”鄭景賢一臉焦急,眼中閃著堅毅地光芒,說道,“有人要請兄弟去商議大事,如果遲了,你、我都會後悔一輩子的。”
耶律楚材眼睛瞪得大大的,吃驚地問:“景賢兄,你說的是誰?”
“蒙古大汗的繼承人——三王爺窩闊臺,是他讓我來找你的。”
“怎麼,三王爺沒有死?!”耶律楚材有些不相信地問道。
“三王爺是大命之人,怎麼會死呢!”
“從棲霞觀運到三王妃帳中的屍體,又是怎麼回事?”
“一言難盡,此話路上說,我們得馬上離開!” 鄭景賢焦慮地道。
蘇夫人急紅了臉,急忙將些肉乾、乾糧裝進皮袋中,對耶律楚材催促道:“晉卿,家裡的事,你不用擔心,趕快同景賢大哥一起走吧!”
二人牽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