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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沒人及時輔導,初中生理結構課又沒好好聽。我耐心地告訴他有種叫智齒的牙要成年以後才長,煞有介事地介紹了一下我的恐怖經驗。〃那牙啊,從別的牙縫裡擠出去,所以要勁兒小嘍它就得打橫長,從你這牙肉裡凸出來……〃邊說我邊伴隨著手勢,戳在Kei臉上,〃長得不好還伴生頭疼,頭暈,發燒,嘔吐等症狀,搞不好了晚年有腦血栓,肝硬化心肌梗塞的後遺……〃

Kei一開始還用崇拜和敬畏的眼神望著我,到最後完全無辜地聽著我越扯越像真的。我索然地結束了演講,說Kei你怎麼不信呢?他冷哼一聲,將筷子塞回我手裡說你給我好好吃飯。

〃你這樣不行啊,〃我擔憂地看著他,〃晚上我用剩飯給你熬點粥吧。〃他應了一聲,問我:〃在肯德基還順利嗎?〃想起姓徐的女人那張可惡的嘴臉,我說:〃順利,你呢?〃

〃我報了一個打字速成班,要上一個多禮拜。〃他看起來興致並不高,〃誰知道行不行。〃我說那挺好的,埋頭繼續吃飯。

睡覺的時候天氣涼起來,我縮在被子裡,一身疲倦大腦卻無比清醒。閉上眼,想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想一覺起來後看見一切都是大夢一場,我還躺在悉尼的床上,因為睡過頭而拼命往外趕。可是不行。我扭頭看著Kei,說:〃你睡了麼?〃Kei說沒。我抱住他,問你能不能把睡衣脫掉?Kei探詢地望著我,我勉強笑著說:〃我只是想抱著你。〃當肌膚緊貼在一起的時候,溫暖也從對方的身體裡傳遞過來。我把頭埋在Kei的頸窩裡,感受著他動脈的振動,彷彿尚未出世的嬰孩聽著母親的心跳而平靜。這樣單純而赤裸的接觸帶來的不僅僅是生理上的舒適感,也同時讓我感覺到一些安心。懷裡的人也還是個孩子,還在長牙,有那樣純真美麗的容顏和堅強執著的靈魂,為了他什麼都值得的不是嗎?不是嗎?不是嗎?我反覆地對自己呢喃著,我還年輕,我不後悔。

我把現金又檢查了一遍,裝在上衣口袋裡,準備去銀行存錢以後直接去打工。在地鐵站里人來人去十分擁擠。可能因為是要上班的高峰期,我被擠到黃色的警戒線上,儘量維持著平衡。

車來了,大夥一窩蜂似地擠進去。我隨著人潮移動,車一開,就往後倒,層層疊疊地壓到最外圍的人身上。狹小而悶熱的空間裡,氧氣的缺乏讓我昏昏欲睡,雙眼沒有焦距地盯著車窗。好在到站的時反應地快,及時地下了車。出了地鐵站,涼風一下子從臉上拂過去,我深吸口氣,精神也好了許多。想趕緊完成任務好不耽誤工作,我不經意地摸了下口袋,整個人都蒙了。

……錢呢????

彷彿隻身站在北極,在僵硬中回過神後是意識到的,不斷加深的致命的寒冷。我一動也不能動,腦袋裡飛速回憶著自己一路過來的情景。掉到哪裡了?拜託!讓它掉到哪裡吧!沿著來時的路飛奔回去,哪裡還有什麼影子!我在站臺上拼命喘氣,一個念頭逐漸清晰地浮現出來。我丟了六千塊!唯一的家當,指望著可以勉強支撐生活的錢,我……丟了……?什麼都完了。我躺在地上,任行人拋來形形色色的目光,滑稽地想起了哈姆雷特的臺詞。什麼都完了。什麼都完了。什麼都完了。

站臺上的白熾燈不休不棄地看著我,可是我的眼睛已經找不到任何目標。就只有那一句話,不停地翻轉湧動,晃來晃去。什麼都完了。

〃先生,您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穿著鐵路工作服的男人走過來,小心翼翼地打量我。我對他綻開一個笑容。〃我沒什麼需要幫助的,〃我說,〃我就是太高興了。〃在他疑惑的目光裡我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走出車站。憑著印象我還是到了肯德基。木然地換上衣服出來,徐大姐拖著水桶站到我面前:〃遲到了曉得伐?遲到了要扣工資!跑到陽匯討生活還不努力得幹活!肯讓你留下真以為自己有幾兩重……〃我機械的拿出抹布開始擦桌子,所見之處全是一片慘白。

〃喲喲,今天這麼沒精神哩,〃她見我沒反應,轉頭和另一個員工調笑道,〃肯定是晚上玩小姑娘玩得沒勁了,看他那小白臉的樣子就曉得幹不出什麼好事……〃一整個早上,不,一整個星期,乃至來到陽

匯後的所有不順和委屈全部在瞬間聚集到我胸口,憑什麼?!我要在這裡受老女人的氣!憑什麼?!老天要這麼戲弄我?!我已經幾乎一無所有,它卻還嫌我失去的不夠多!從小到大養尊處優,出國讀書有父母兜底過得悠閒自在,哪怕是在餐館給人家做服務生,老闆同事個個對我優待。他媽的到頭來卻要在這麼個地方的這麼小快餐店裡為了謀生而任人消遣!以為我是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