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卻是滾水一樣。那個婊子養的,Kei,你這個婊子養的!
我暗罵了無數遍,心裡才逐漸平衡。但是立刻,一種悲哀覆蓋上我的心。我到底在做什麼?又想證明什麼呢?無奈地苦笑,我整整外套,向家走去。不知不覺竟然到了這麼遠的地方,我已經很少出門,有時覺得自己真的被隔絕在世界之外了。將我包裹得密不透氣的是一種叫做恨和嫉妒的混合。如影隨形,片刻不離。
〃哎呀,真的是'Le Chatalier'要來呢!〃
〃是啊是啊,太好了……〃一塊告示板上的大海報和周圍擁擠的人吸引了我的注意,我踱過去,在人縫裡看見〃中國搖滾新希望Le
Chatalier歌迷會即將在新世紀娛樂城舉行……〃Le
Chatalier,怪怪的名字。然而更驚訝的事在後面,因為海報上站在最後的人有一張我從小就無比熟悉的面孔,是三兒。
再見是在這種情景下,我從沒想過。甚至於,我其實從沒想過我們會再見。日子過得一天比一天茫然,連日期都已經分不清了,那些遙遠模糊的過去也變成轉瞬即逝的煙霧。三兒坐在我對面,還帶著演出後的疲倦。我握著咖啡杯打量他,氣質成熟很多,下巴上掛了些零碎的鬍子渣,裝酷。和以前一點沒差的破爛性格。我忍不住笑了。
〃方添,你說說你……〃他瞥我一眼,又嘆口氣,〃你看看你乾的這是什麼事啊。這一年多都急死我們了。你在這窩著,真這麼狠心不和我們聯絡啊!〃
〃我生活並不太好,覺得也沒必要給你們平添煩惱了。〃我淡淡地說,刻意迴避三兒的話所勾起的回憶。〃你真不錯啊,混得有聲有色呢。總算熬出頭了吧。〃
〃哪兒啊,這不正全國巡迴打名氣呢。〃三兒不好意思地一笑,〃我第一場正式演唱會的時候給你留了張票。我跟咱姐說,萬一你要是回來了,千萬記得得去……呵,也給了劉寧一張,結果……〃
〃劉寧……〃提到他依然是五味沉雜的。那些恨已經被時間磨平了稜角,可我依然不能原諒他。〃劉寧,過得很瀟灑吧。〃
〃方添,你是真的一點也不知道他的事兒?〃三兒鄭重地問我。我一愣:〃幹嗎啊,怎麼了?〃 〃我們一直都不知道,他去年回國不是探親回來,是被遣送的。他瞞著大家沒說。〃
〃遣送?為什麼?〃
〃當時新加坡的警察和中國警察一起查他呢。他藏毒,涉及到一個挺大的販毒集團的事……〃我完全傻了,只張大了嘴看著三兒。三兒惋惜地頓首:〃你說他怎麼就那麼糊塗啊!他被叛了四年……在三監。〃
〃你……你開玩笑吧……〃我無法想象,初中時那個清瘦優雅的男孩,那個喜歡吹薩克斯,喜歡裝紳士的傢伙。前年爬長城時他還好好的啊,一臉的意氣風發,隨意地開我們的玩笑。怎麼會?怎麼會??他的話還言猶在耳。
方添的好處就是特誠懇……' '行了,咱哥們誰跟誰啊……' '成,祝福都給你……'怎麼會……
〃你……去看看他吧。〃三兒說,〃咱兄弟一場……以前上初中時說的話你還記得嗎?咱們說了,這輩子是最鐵的哥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知道,小時候說的話不該當真,可我真把你們當自己親兄弟了……〃他的聲音有些哽咽,〃你們倆,都搞成這樣。我這個鬧心啊……〃
〃對不起,〃我扶住他的胳膊,不能剋制自己的愧疚,〃三兒,對不起……你告訴我怎麼找他,我去見他一面。〃
慶中還頑固地在我心裡深處扎著根。以為忘記了的,其實只是欠缺一個呼應。一草一木,都是極熟悉的氣息。包括素不相識的行人,也有家鄉的親切。我從西站出來,打車直接去三監。司機一聽這,過分熱心地問:〃去看人啊?〃我不太客氣地點點頭。不去看人難道我自己進去麼?他也發覺失言,不再說話。一路上我想象著劉寧的樣子,想象著見到他的情景。被獄警帶進去,我只等了一會兒,就看見他出來。
他瘦多了,顴骨都突出來,臉色蠟黃,穿著深藍色的獄服。我忍不住趴在隔音玻璃上,緊緊地盯著他。他頓住,不確定地看了我好一會兒,才坐下拿起話筒。
〃劉寧,你……〃滿腔的話到嘴邊,卻什麼也問不出來,我乾澀地問:〃你,還好麼?〃 〃你看我好麼。〃他嘲諷地問。
我答不上話,只有深深地嘆一口氣。我說:〃我真想不到,真想不到,你怎麼會……〃
〃算了吧,每個人都這樣說。〃他側過臉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