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要誰說你才相信？”

“書讀得不好我承認，有沒有出息卻難說。我智識一般，比不上人家，所以才琢磨著要尋一條近路。”說著王生垂下眼睛瞅準抱扶，“……興許，這得靠你幫忙了。你幫了我，省下的好時光留給咱們自己消磨，不好嗎？

“我不識字，更不會做文章，怎麼幫你？”

“如果我在春試之前知道了題目，必中無疑。我的抱扶肯定有辦法。”

“要知道題目……試試吧，只要它是有形有聲的，也許能成——你是不是為了這個才來親近我的？”

王生大喊起來：“天地良心！你不嫌棄我，我已經揀了個大便宜，還敢多想？”

4

拂塵上長長的一縷馬尾隨風飄揚，白色的馬尾掃過窗紙“沙沙”響；春天的風乾燥而強勁，也吹動了那拂塵的木柄，木柄一下下反覆擊打著書齋的窗欞，聲音單調乏味，逼得人發瘋。

王生急匆匆跑出來，踮起腳盡力向上，摘下掛在窗外的拂塵，用力撕扯，只有幾根馬尾在他的手上迸斷。王生罵了一句，拿著拂塵繞到屋後，一把火把它燒掉。等到馬尾燃燒的焦臭味被風徹底吹乾淨了，王生才走回書齋，嘴裡說：“燒掉了這一個臭拂塵，看他們還有什麼可掛的！”

抱扶呻吟著從床上爬起來，痛楚欲絕的神情已經消失，飽受驚嚇與委屈之後，那一張臉看上去更惹人憐愛。

“看看你的好老婆！好兄弟！他們是要我死呢！”抱扶說，“等著看吧，他們遲早還會再來，除非我現在就死了。”

王生奔過去扶住她，小心到書案前的椅子上坐下：“來了又能怎麼樣？有我在，誰也別想害你。現在好了嗎？”

WWW。HQDOOR。COM←虹←橋書←吧←

第7節：一、新畫皮（6）

抱扶在椅子裡微微喘息：“早晚我會死在他們手上。王生，我一片痴心投奔你，真情實意，看看你們是怎麼對待我的？狗血大糞，又腥又臭的拂塵，爛樹枝髒道袍，天天變著花樣朝這門裡扔。他們這樣恨我，我還是走吧。你也趁早回家去，大家都安寧。”

（）免費TXT小說下載

淚水差一點從王生的眼睛裡迸出來：“抱扶，為什麼要說這種糊塗話？若要走，你乾脆殺了我吧！我把功名性命都交在你手裡了，先殺了我你再走。”

說著他突然扭頭，揚聲向窗外大喊：“混帳王八蛋！滾開！全都滾開！哪個再敢來，我就亮傢伙！惡鬼惡鬼，媽的我讓你們見見什麼才是惡鬼！”

邊罵邊抓起書案上的一隻藍花茶碗，用力甩出去。茶碗翻飛，在空中劃一條白線，打到窗臺上摔得粉碎，瓷片與茶水四處飛濺，窗紙上立刻開出一片晶亮剔透的小花朵。

抱扶“噗哧”笑出來：“哎喲，我的王大老爺，快快息怒。還是讓他們來潑糞吧，你這模樣才讓我真害怕。”

王生也笑了：“這幫閒人只會搗亂，虧他們想得出，一門心思要把我往火坑裡推，還厚臉皮說是好心好意，不罵他們？！”

安靜下來，王生便在書案上鋪開一張白紙，自己挽起袖子動手研墨。研好了拿筆到紙上試一試，墨色飽滿，不濃不淡。

抱扶放鬆了身體，雙目微垂，端坐在椅子上。王生死死盯住她，大氣不敢喘一口。初春的書齋裡陰冷昏暗，王生的額角上卻很快沁出一層細汗，握筆的手顫抖著，他暗中伸出另一隻手緊緊壓住它。

抱扶呻吟一聲，抬起眼睛：“沒有啊，我什麼也看不到。”

王生強吞下一口口水，努力要做出一個笑容：“不會吧？現在應該有了，應該有的。”

抱扶狡黠地瞄了他一眼：“王生，我累了，別光想著你的事，我要歇一歇了，養足了精神才能給你看。這種爛差事多煩人啊？快來抱住我。”

王生擦去額頭的汗水：“抱扶，再試一次，啊？你一定會看清楚的，看完了再歇。時間太緊，有了題目還得找人做文章，去京城又有幾天的路程，不敢耽誤了。”

“……如果我看不到怎麼辦？”

王生的臉木了半晌：“……那樣就只有一個完蛋……抱扶，我已經沒有臉面空手從這兒走出去。要麼你幫助我從此飛黃騰達，要麼就用這書齋做我的葬身之地。”

抱扶黯然，默默從王生手中抽出筆，思量片刻，筆鋒飛舞，一行秀麗的文字落到紙上，寫罷丟開筆，身子一下子萎下去，說：“現在，我能做的都為你做了。王生，將來，你想得到的自然都會如願……只是我自己……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