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郯微笑:&ldo;如此,我在府中恭候。&rdo;趙雋再禮,告別而去。我和魏郯走回廟前,獻供品的家人已經出來,便順著人流走出廟外。喬緹在後面跟著,我不經意回頭,就看到她盯著魏郯身後,觸到我的視線,又收了回去。我亦轉回頭來,走兩步,忽然向魏郯傾了一下,低呼:&ldo;哎……&rdo;魏郯抓住我的手臂:&ldo;怎麼了?&rdo;&ldo;無事,踩到了石子。&rdo;我柔柔道。&ldo;當心些。&rdo;魏郯往地上看了看,指指另一側道路,&ldo;走那邊。&rdo;說著,拉著我的手擠過去。我跟著他,回頭再看,喬緹已經被人流隔在後面,眼神裡滿是不甘。心情忽然變得不錯,我微微彎起嘴角。好不容易回到牛車前,我整理整理衣服上的褶子,過了一會,喬緹他們才出現。她臉上毫無方才的不快之色,走到我們面前,對我微笑道:&ldo;母親甚想念表姊,先前表姊說要去我家,可不要忘了。&rdo;敷衍誰不會。我和氣道:&ldo;得了空閒,自當拜訪。&rdo;喬緹又看向魏郯,抿唇一笑,&ldo;姊夫也會來麼?&rdo;魏郯莞爾:&ldo;我與夫人同往。&rdo;喬緹望著他,片刻,又看看我,含笑行禮:&ldo;妾告辭。&rdo;說罷,款款而去。坐回車上,我倚著車壁,與阿元面面相覷。&ldo;夫人,大公子怎會來了。&rdo;她小聲地說,有些緊張,&ldo;他該不會知道什麼?&rdo;我搖搖頭,安慰道:&ldo;不會。&rdo;剛才那是的確意外,不過我也足夠謹慎,從一開始就防著被人撞見,和趙雋說那些話聲音也很低。後來即便魏郯來到,我也沒有露什麼破綻,理由都是說得過去的。&ldo;還有喬女君,她怎又回來了?&rdo;阿元皺眉。我看看她,淡淡道:&ldo;什麼怎麼的,碰巧遇見罷了。&rdo;連阿元都嗅出些異樣,看來不是我多心。不過,她還不足以讓我嚴陣以待,現在我心裡想著的,還是趙雋的談話。如果父親還在,不知道他要是聽到我的回答,是贊同還是震怒?那些話,當然有怕事推脫之意,但也是我的心裡話。趙雋大概是因為我那孝烈之名,所以跟我說君臣之義。這幾個字,我勸降的時候用在了他的身上,但是他想回頭再用在我身上卻是行不通的。天子與我,有幼年情誼。我即便有朝一日施以援手,那也必定是因為友情,而不是什麼君臣。可是,趙雋所說的手段,卻絕不是妥當之法。一個不小心,不僅他和天子,連我都會搭進去。市井小民都知道買賣要謹慎,何況我等賭的是命?皇家給了傅氏繁榮,也在一夜之間奪去了所有。在我看來,在我送父親和兄長們上刑場的那個雪天裡,什麼君恩都已經償還得乾乾淨淨。而我最後的念想,也跟著長安的大火化作了灰燼。想著這些,我閉了閉發澀的眼睛。街市上的嘈雜聲隔著車幃傳來,還有馬蹄踏在雪泥上的聲音。我不用看也知道,魏郯又騎在馬上,任由北風把臉和鼻子吹得發紅。想到他,心似乎被什麼輕輕拂過。如果有朝一日,魏氏果然對天子下手,魏郯可會是當先那人? ☆、秘畫我沒再見到趙雋。他說改日登門也當然是空話,魏府每天都有客人來拜訪,但是沒有他。我希望是我的那些話打消了他那些危險的念頭。不久之後,雍都出了一件奇事。一名漁人在雍池裡鑿冰捕魚,網拉上來,卻發現底下兜著一塊玉璧。璧乃重器,漁人不敢藏匿,報知了官府。而後,經一干飽學之士由璧上的古字推斷,此璧竟是佚失千年的名壁&ldo;嘉和&rdo;。魏傕聞訊大喜,以為祥瑞,奏請天子依古禮在雍池邊造一高臺。天子豈有不準之禮,為還在圖紙上的高臺賜名璧臺。此事在雍都熱議之時,年節漸近,我也開始忙碌起來。自從何逵生亂,混戰不斷,不分酷暑嚴冬。如今魏傕一統北方,這竟是頭一個不聞戰事的年節。雍都每日開市,街上到處都是人。魏府中也忙著備年貨,我是冢婦,還要張羅些除舊添新之事。李尚那邊也忙得很,離除夕還有五天的時候,他送來訊息,將今年的盈餘告訴了我。今年先是做了ròu食買賣,又做了絺布,後來又到藥材,除去各項花費疊加的成本,共盈利一萬四千錢。按照我先前說的盈利三七分,我該得九千八百錢,可是李尚說他要把當初我救他的那些金子都還上,把所有的錢都歸到了我的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