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小寶自語道:“怪事,是誰殺了他?難道是他自殺的麼?”
一低頭,卻發覺自己的手裡握著那把削該如泥的匕首。匕首上的鮮血還在滴答著。
韋小寶恍然大悟:“老子眼看要死了,可也不大甘心,就將匕首捅進了惡鬼肚子裡去啦。惡鬼老兄,你反正早已死了,再多死一回也沒有甚麼區別。老子可活得好好的,卻不願與你一樣做鬼。”
那“惡鬼”死了之後,卻依然目光如炬。韋小寶看了害怕,道:“他奶奶的,這裡的惡鬼邪門得緊,老子還是避一避他的好。”
轉身要走,卻又想起了雙兒:“親親好老婆落在這等惡鬼手裡,嚇也嚇死她了。曹大花臉答應了救她出來,不知是真是假?”
又想道:“真的也罷,假的也罷,單憑老子的武功,卻不是惡鬼的對手。老子還是去找了親親好師父、親親好義妹、親親好義弟來,捉拿墓中惡鬼,解救親親好雙兒,才是手到擒來,甕中捉鱉。”
為自己想足了理由,便轉身欲跑。
卻見墓碑又輕輕地轉動了起來。
韋小寶眼睛偷偷一瞥,卻嚇得再也挪不動腳步了:從墓穴裡出來的,是一個披頭散髮、舌頭伸得好長好長的“女鬼”!
那“女鬼”見“惡鬼”躺倒在地,輕輕地尖叫了一聲,急忙跑了過去,一摸“惡鬼”的嘴,卻是氣息全無,已是死了。
摹地,“女鬼”猶如一匹受傷的母獸,發出淒厲的低嘯。
這嘯聲飽含著絕望與慘烈、憤怒與復仇的怒火,在荒涼的墓地,在荒涼的野外,在沉沉夜色中低徊,令人毛骨悚然。
當她看到嚇得不知所措的韋小寶時,眼裡忽然冒出了怨毒的光。喉嚨裡“咕嚕”、“咕嚕”地響著,猶如嗜血的野獸見到了獵物。
韋小寶被嚇得艱難地向後退去。
“女鬼”步步進逼。
韋小寶揮動著滴血的匕首,驚恐地叫道:“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他只覺得眼前一花,那“女鬼”真的如鬼一般,倏地不見了身影。
韋小寶心道:“人呢?他奶奶的,老子難道當真遇到鬼了麼?”
思忖未已,忽覺脖頸一緊,身子已被翻倒在地,那“女鬼”壓在自己的身上,張開了大口,露出森森白牙,猛地咬向韋小寶的喉管。
韋小寶大駭,心道:“老子遇到吸血鬼了。”想起自己的手裡還有削鐵如泥的匕首,便欲舉了起來,如法炮製地給“女鬼”來上一刀。
可是,手臂卻被“女鬼”摹然間點了穴道,再也抬不起來了。
近在颶尺,“女鬼”的嘴裡噴出熱騰騰的血腥氣,使得韋小寶幾欲嘔吐。韋小寶屏住了呼吸,無可奈何地閉目待死。
那“女鬼”已然咬住了韋小寶的喉管,韋小寶自分必死。
忽然,她的喉嚨又發出了“咕嚕”聲,身子慢慢地軟癱在韋小寶的身上。
韋小寶覺得自己身上的壓迫減輕了,睜眼一看,那“女鬼”又是死了。韋小寶奇怪道:“難道又是老子使匕首捅了她麼?”
想驗證一下,手臂卻依然抬不起來。
就在這時,一隻手將“女鬼”拉了過去,又將韋小寶拉了起來。
一個女子道:“相公,你沒有事麼?”
韋小寶定睛一看,卻是朝思暮想的雙兒。
韋小寶翻身躍起,一把抱住了雙兒,大喜道:“親親好雙兒,可想死我啦。”
盡避曹寅就在身旁,雙兒卻真情流露,失去了往常靦腆、羞澀的情態,緊緊地偎依在韋小寶的懷裡,任憑韋小寶愛撫。
韋小寶道:“好雙兒,又是你救了我麼?”
就在韋小寶汁無可施的時候,曹寅救了雙兒,正從墓穴裡出來。雙兒見夫君受制,立即出手,殺了那“女鬼”,救了韋小寶。
其實“女鬼”的武功,實在高出雙兒許多。一則她要為死去的“惡鬼”報仇,二則雙兒是出其不意,才在一擊之下取了“女鬼”性命。
雙兒沒有回答韋小寶的話。
在她的心裡,為相公所做的一切,甚至獻出了性命也是自己份內之事。
然而韋小寶冒險來解救她,倒是叫她極為擔心。她眼含珠淚,道:“相公,你身上擔著多大的重擔,怎麼為雙兒冒這麼大的險。”
韋小寶笑道:“為了親親好雙兒,上刀山,下火海,韋小寶在所不辭。”
忽然想起方才在危急的時候,自己想扔下雙兒,嘴頭上說是去搬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