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冷厲自信的眼神之中多了些意味深長。
他看著風荷苑的方向,唇邊現出一絲笑意,這時正是朝陽初出不久,儘管冬日裡沒有什麼繁花,但皇宮之中的綠樹還是點綴著宮牆的那白牆琉璃瓦,透著勃勃生機,天氣正好,雲淡天高,讓人生出幾分心曠神怡來。
今天,他的未來太子妃沒有想過出宮去和她的朋友們見面,商討怎麼逃出東宮嗎?
她逃了可就不好玩了,戲沒上場就謝幕,豈不是枉費了他一番佈置?
對於這冊封太子的事,一向不管他的事情的父皇和母后竟然在昨天分別把他叫去問話。
他已經控制了整個朝中的局勢,明為太子,實在是行使的皇上的權力,皇上老邁昏,大勢已去,便也不再著眼於權力,已經安心在皇宮之中養老,只等他大婚過後就禪位為太上皇。
這次,他要娶的太子妃,實在有些驚世駭俗,一個異國女子,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無根無託,無親無朋,這對整個西啟來說,簡直是一個爆炸般的訊息,幾乎成了上至重臣,下至百姓都津津樂道的話題。
所以,連不問政事的父皇,深居內宮的母后,也開始過問起來。
端木長安絕不是無腦的莽撞之輩,心機的深沉從當初奪嫡清宮幃就可見一斑。這樣的人,怎麼會不知道,他的婚事,並不是他個人的事,原本也關係著整個朝局的穩定和平衡。
這也是他的聰明之處,太子妃地位超然,朝中幾個重臣都有待嫁之女,為了太子妃位空懸,一直不曾許配人家。端木長安這一決定,碎了一地的深閨春心,不過,這些不在他的考慮之列。大不了,以後登基了,全用來充實後宮,對於女人,他從來是不嫌多的。
可是,太子妃,容不得別人置啄。
風荷苑。
院子裡的冬青樹枝葉青翠,淡淡的冬日暖陽灑在葉面上,發出淡淡的柔光,兩個小宮女百無聊賴地在院子裡站著,卻既沒有說話,也沒有離開。
門緊閉著,整個院子顯得靜悄悄的。
門內,藍宵露獨自坐在大圓桌前,手指很無聊地在桌上輕輕地敲著,很是煩躁和無可奈何。
她不是不想出去和荊無言商量一下怎麼脫困,但是出去幾次之後,她知道這件事不簡單,滿街的告示,各處傳來的訊息,還有荊無言愧疚而焦灼的眼神。這個禍,是她闖的,她實不該把希望寄託在荊無言身上,讓他來承擔這個後果,依賴他來還自己自由。
她一直覺得,什麼事都是能解決的,失貞,不怕,反正她沒打算嫁人;嫁給燕王,她也沒有多擔心,總有一天,她會休了他,拿回自己的自由。
可是現在,她卻有些無奈了。
不是端木長安比司城玄曦厲害多少,而是,對她一個小女子而言,端木長安實在是比司城玄曦更陰險。司城玄曦不會屑於利用一個小女子來達到自己的目的,但是端木長安卻不會在意這些。
即將成為太子妃,這要是換成任何一個西啟的深閨女子,都會高興得半夜夢中笑醒,可藍宵露不會這麼天真,端木長安這麼為難她,扣住她,又大張旗鼓地要冊她為太子妃,所要謀的,是司城玄曦吧?
他會來嗎?
他來了能改變什麼嗎?
藍宵露心裡是不想他來的,如果他來,他能不能保命不說,而她,實在不想承他的情,哪怕,他只是為了他燕王的尊嚴,為了東夏的臉面。
藍宵露覺得自己真的太冒失了,一直以來的順利讓她失了謹慎,更沒有想過,自己這尷尬的身份,讓她厭惡已極急於擺脫的身份,有一天也成了別人武器。這次被她扯進局中的,豈止是司城玄曦啊。
她不能借助別人的力量,必須自己想辦法逃出去。
還有一個月時間,她可以好好籌劃一下。
“給太子請安!”
門外突然傳來宮女的聲音。
藍宵露皺皺眉,端木長安他又來幹什麼?這兩天裡,只要她出門,那個尋箏必然跟著,暗處不知道還有沒有人,但當她回到風荷苑後,尋箏立刻又不見了蹤影。倒是每次端木長安出現的時候,尋箏必然在他身側。
端木長安的聲音在外面閒閒地道:“太子妃呢?”
“太子妃在屋裡休息!”
房間裡的藍宵露聽得心裡一陣無名火起,張口閉口太子妃,她答應了嗎?
這時,門被推開了,藍宵露看著站在門外一臉笑意的男人,沒好氣地道:“太子殿下,你就不怕我正在休息衣冠不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