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所思,哪有女兒逼父親休孃的?
這幾乎是性格突變啊。
雖然後來,莫朗也查到,藍家二夫人在藍府日子過得著實並不舒心,藍成宣對她更是沒有半分顧念舊情,為了女兒逃婚的事還對她動過私刑。
但這畢竟也同樣是一件驚世駭俗的事。這中間,所需要的豈止是膽氣?
逃婚,這要的只是膽氣,但是,明知孃親在藍府受到私刑,承受皮肉之苦,仍是隱忍不發呢?藉此相挾要藍成宣休妻呢?這是見識,魄力,智慧。
天下沒有女子看著雙親受苦還能隱忍,可她就能,她直等逼得藍成宣休妻之後,才把藍二夫人接出府去,並立刻安置。
她看得清,藍成宣對藍二夫人已經無情,藍二夫人留在藍府不如獲得自由之身。這種思想,豈是一般閨閣女子能想到的?難道,是無言給她的提醒或指點?
不可能,荊無言他了解,在一定程度上,無言是男權的擁護者,也絕對不會認為休妻是一件好事。
光這一點,就讓人刮目相看了。
她知道聖旨不可抗,卻借這次逃婚為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這樣一個女子,哪裡像長年懦弱膽小,足不出戶的深閨女子所為?
難道是失貞事件刺激了她,所以,她性格大變?
在藍宵露看來,他是為王嫻婷找場的,但是,他自知不是,王嫻婷不值得他這麼做。同樣,藍宵露也不值得他這麼做,他只是不想兩個女人鬧得後院不安,過來隱隱有警告的意思。
可是這個女人說得這麼冠冕堂皇,倒好似他多心了似的。
說到底,這事是王嫻婷挑釁在先,自食其果,但是,他既然到了這裡,不但沒有得到想要的效果,還被一個女人輕視了,那種感覺可不好。
他仍然站著,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冷冷警告:“你最好記得自己的身份,不要生事。不然,只怕燕王府容不下你。”
藍宵露悄悄地把熱水袋換了一下位置,抬眼看他:“王爺,先入為主之見很可怕。不過我不想解釋什麼,古人有句話,英雄難過美人關。王爺為了美人,來為難我,我倒是無所謂。王爺若想要美人開心,何不一勞永逸?”
“是嗎?願聽高見!”
藍宵露展顏一笑,輕輕動了動嘴,吐出兩個字:“休書!”
司城玄曦臉色一變,眼裡閃出一絲怒火:“藍宵露,別在我面前玩你的小聰明。也別再一再挑戰我的底線。”
藍宵露笑了,她緩緩閉上眼睛,又倏然睜開,目光中透著一絲狡黠:“妾身不過開玩笑,王爺不必放在心上。王爺怕後院不安,準備把王府內務交給王嫻婷,其實我是舉雙手贊成的。這王府內院的事,不早晚也得交給她麼,王爺現在,不過是掩人耳目而已。”
“不要自作聰明!”
藍宵露忽然盈盈站起,幽幽地道:“王爺,您把我遷到清月院來,必然是不想見到我。為我昨日言語無狀,惹怒了王爺,妾身惶恐,請王爺恕罪。”
她突然改變態度,司城玄曦警覺地瞟了她一眼,她豈止昨日言語無狀,剛才不是更甚?他淡淡地道:“你想說什麼?”
藍宵露緩緩蹲身,行了一禮,道:“王爺,妾身有個不情之請!”
“說!”
“妾身嫁與王爺,已經近月,但是仍未回門,王爺事務繁忙,但妾身從小在父母身邊長大,這番離府就是這麼長時間,著實想念親人,王爺可否准許妾身回門?”藍宵露幽幽地,聲音低低地道。
司城玄曦見過她剛才那張牙舞爪的樣子,突然見她換了一副表情和口氣,用這種語氣說話,頓時不適應起來,他冷聲道:“你的臉,變得可真快!”
藍宵露輕輕一嘆,唇邊泛起一絲苦笑,道:“不論我變哪張臉,在王爺面前,不也無所遁形嗎?從小,我娘在藍府裡受人欺凌,她與世無爭,一個平妻,地位卻連妾室也不如。我從小看著,心裡著實不平衡,也暗生恨意。恨那些無事生非的姨娘,恨那些明裡暗裡傷害娘欺負孃的人。所以我暗暗對自己說,我要保護好娘,不要讓她受到欺負,但是我能力弱,也沒本事,有時候,反倒是因為我,倒讓娘更加不堪。因此我的性子變得執拗,很多時候遇強愈強,不肯認輸,吃過不少虧。王爺喝我斥我,我明知道不該頂撞,卻管不住自己,有外人在場時,尚還記得,和王爺單獨相處,這性子的弱點就全暴露了。王爺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妾身才是!”
司城玄曦一怔,她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卻又透著一種深深的無奈和悲切,她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