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吠連綿,二十餘隻惡犬稀稀疏疏的分佈在鹿群的左右及後方,呈半包圍態勢不斷驅逐著鹿群向平坦開闊之地而去,卻又不讓鹿群散開。
“唳……唳……”
五隻雄鷹翱翔碧空,緊緊輟在鹿群的正上方,徘徊劃圈。
遠遠地,二十餘騎靜靜佇立,馬上諸人各個一身甲冑,披風戴盔,弓箭齊備,威風凜凜,此時都仰頭張望著鷹兒們以鳴叫和翅膀打出的“訊號”。
騎隊中間的宇文邕抬手指著其中那隻躥上躥下,不時來個鷂子翻身的瀟灑表演,似是“不務正業”的鷹兒。
忍不禁哈哈一笑,揚聲問道:“這是誰家鷹兒,還是個剛剛張齊毛羽的雛鷹吧?毛毛躁躁,調皮搗蛋……”
左側,頂著“裴矩”馬甲的石之軒澀澀一笑,咳咳兩下,回應道:“陛下,那是在下年初才將養的鷹兒,尚未滿歲,性子未定,不免調皮了些……”
另一側,面相沉穩的字文純驚訝道:“未料裴兄還會調教鷹兒……
不過,想來裴兄該是首次調教鷹兒,手法輕忽,且對鷹兒過於寵溺,才將它養成了調皮性子!”
“哎……”宇文邕不以為然,精光灼灼的目光緊盯著鷹兒展翅翻身的每一個細微動作,若有所思道:“依朕看來,這鷹兒雖說調皮,可也表示其頗具靈性。
觀其翱翔軌跡飄忽不定,輕靈中暗含穩健,等閒之人絕難以弓箭鎖定它!”
隔著三個馬位的楊堅讚道:“陛下慧眼如炬,五隻鷹兒裡,就屬裴兄這隻最為聰敏,若是上了戰場,定能避過敵方探子的誘殺和箭射!”
頓了頓,楊堅又問道:“裴兄,不知此鷹何名?”
石之軒含笑道:“普六茹兄謬讚了,在下平日喚它‘全球鷹’!”
“全球鷹?”宇文邕疑惑不解,“這名字可聞所未聞……朕還以為先生會叫它‘天眼’、‘長虹’之類。”
石之軒微笑不語,暗暗嘀咕:本來是想叫‘天眼’,但這名字用的人太多,落了俗套,還不如‘全球鷹’在這時代獨此一家,別無分號,而且絕大多數人聽都聽不明白!
今日宇文邕一身帝王燦金甲,炯炯有神,氣勢如龍,即使至今還從上過戰場,亦已初現一代雄主的無雙氣象。
當然,同樣一身淡銀甲冑的石之軒,更能清晰感受到,宇文邕的武功比之當初誅除宇文護之時有了幾何倍數的成長,該是真正執掌帝王權柄之後,念頭通達,威勢蓬勃的助益。
在這武力橫行的時代,沒有一身上乘武功,確實難以登臨一方霸主,然而反過來,登臨一方霸主後,憑著一言九鼎,馳騁縱橫的無窮威勢,亦可大大助漲武者的信心和氣勢。
這可算是一種另類的心靈和精神修養,因能使人主武功突飛猛進。
唯一可惜的是,這種人主藉助所轄軍**國之威勢,反哺自身武功之氣勢的方式,缺點也很明顯。
那就是一旦己方勢力吃了敗仗,也很容易給人主留下心理陰影,乃至精神崩潰,武功境界自然也就唰唰往下掉。
或者說,這是人道、帝道的共有缺點,且爭天下的人道霸主一旦一敗塗地,絕大多數時候根本沒有百折不撓、捲土重來的機會!
這與道、佛修行者一旦貪嗔痴充塞胸臆,魔念叢生,道心禪心境界消退,功力大損,乃是一個道理,或可稱之為“退心”。
不同的是,人道霸主的信心和氣勢寄託在麾下勢力上,既容易隨勢力的擴張而突飛猛進,也容易隨勢力的衰敗而消泯於無形,遠不如道境禪心穩定罷了。
而參悟天地自然而成的道境禪心則需循序漸進,看似慢了點,又進步艱難,然而一旦大成,即可如如不動,且就算一時心境失守,陷入魔障,亦隨時可能勘破魔障,心境更上層樓。
所謂有得故有失,無得故無失……
“轟轟……汪汪……”
鹿群倏地躥出山丘,瞧見前方百丈外嚴陣以待的騎士們,立時調轉方向,劃過一個大弧繼續亡命奔逃,獵犬們則緊追不捨。
宇文邕喝道:“眾卿家放手射獵,得鹿多者,朕重重有賞!……駕!”
說著他一馬當先,沿著與鹿群奔逃方向平行的路線疾馳而去,眾人立時策馬緊隨。
鮮卑族的射獵方式,充分體現了騎兵戰法的特點,非是緊追在鹿群身後,彎弓前射,而是策馬奔行在鹿群一側,與鹿群保持一定距離齊頭並進,在疾馳中側射。
且因此次狩獵的參與者均為武功高手和一方大將,各個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