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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太陽漸漸西沉,慕容智拖著瘦長的樣子,在寒風中徜徉。

從上午九點到現在,他已經去了無數家公司,從大的到中的到小的,沒有一家敢收留他。他一點也沒有想到,這件事的影響會這麼大,以至於讓他連立足之地都沒有了。

一天沒吃東西了,手裡提著一瓶街邊買的廉價礦泉水,已經快喝光了。肚子裡冰冷冰冷的,飢餓和疲勞讓背上的疼痛更加劇烈了。

這就是唐駿的生活。如此淒涼如此絕望,好在他再也不必過這種日子。他擰開礦泉水,喝乾了最後一口,把空瓶子遞給了一個撿垃圾的老太太,老太太裂開光禿禿的牙床衝他微笑。

他回了一個文雅的微笑,繼續往前走。

街邊的夜店已經開始人來人往,燈紅酒綠了。以往的這個時候,他應該坐在公司頂樓的咖啡廳裡,喝下午茶吧。他甩甩頭,迅速趕走腦中的回憶。在幸福的時候回憶痛苦,會覺得更幸福;相反,在痛苦的時候回憶幸福,會覺得更痛苦。

還是想想到哪裡去弄買藥的錢吧。工作今天找不到,明天可以再找。找不到好的,可以做賴的。一切都可以從頭開始。可是,藥是不能停地。癌症手術後的治療藥物本就很昂貴,何況還是兩個人。

他有點一籌莫展了,摸摸口袋,只摸出一隻空空的煙盒,一毛錢都沒有。他扔掉煙盒,長長嘆了口氣。

“喂,好漂亮的小哥啊,”一個邋里邋遢的男人走過來,“有難處嗎?”

慕容智看了他一眼,沒搭理他。

他緊緊跟在慕容智身後:“是不是有難處啊?缺錢嗎?”

慕容智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呵呵,我一看你的神色就知道你有難處。”那男人說,“有個方法可以讓你很快拿到錢,你做不做啊?”

“什麼方法?”慕容智冷冷地問。

那男人把手攏在慕容智耳邊說:“賣血!我們在這裡有個採血點,400毫升1000塊,如果你的血型特別,還可以拿得更多。”

“你們是非法的吧?”慕容智面色不悅。

那男人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不賣算了。”說著,掉頭就跑。

慕容智想了一想,眉頭一皺,追上去:“等等!”

他隨男人來到一處簡陋的小診所裡,一個塗紅抹綠的中年女人,穿著件骯髒的白大褂,打著呵欠說:“把手伸出來。”

慕容智有點不放心地說:“你們的器械都消過毒吧?”

“當然消過毒了,很正規的,放心吧!”說著,一把拉過慕容智的手,用一個尖狀物在他中指上用力一紮,慕容智疼得身子一顫,殷紅的血點冒了出來。

女人把血刮在玻璃片上:“瞧你穿的寒酸,還挺嬌生慣養的嘛。就扎一下,臉都疼白了。”

慕容智用指尖捏著酒精棉球:“我對疼痛很敏感。”

“你是B型血,400毫升一千塊,你賣多少?”

“最多可以賣多少?”

“一般不超過四百毫升。”

“那就400 吧。”

“你去那邊的椅子裡坐下吧,把胳膊擼出來。”

慕容智坐進椅子裡,把毛衣和襯衫袖子擼到胳膊肘以上。

女人拿起他的胳膊,綁上橡膠條:“瞧你這身皮,羊脂玉似的,女人也沒你這麼白嫩的吧,怎麼保養的啊?我都捨不得紮了。”

慕容智笑笑。

“回家多吃點豬肝大棗小米粥什麼的,補補血。”

女人的手藝還行,針頭準確地扎進血管裡。說真的,雖然扎得很深,但是沒有扎手指那麼疼。慕容智看著自己的血一滴滴流進血袋裡,心中感慨萬千。他真是做夢都想不到,自己竟然會淪落到賣血為生的地步!雙料博士,業界精英,呵呵……

拿了錢,他第一時間趕到醫院拿了父母需要的藥。這些錢只夠維持他們兩個星期的藥量,但無論如何,為他爭取了時間。

下了公交車,還有一段不短的路需要步行。一開始沒覺得什麼,慢慢地雙腿就越來越沉,出了一身又一身的虛汗。好不容易挪到家裡,父母已經坐在餐桌前了。

“你怎麼才回來啊?”莊美雲迎上來,“等你吃飯呢。”

慕容智把手裡的藥遞給她,餓了一天,又賣了那麼多血,此時他已經是飢腸轆轆了,朝唐山點了一下頭,就坐下了,拿起筷子。

他剛把筷子伸進碗裡,夾起米飯,唐山就一筷子打在他手背上,他疼得一縮手,筷子從手裡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