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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女官
趙緒抱著沈羨,穿過長長的宮道,一路向著昭化門而去,沈羨靠在他的肩膀,眼底淚痕猶溼。
兩旁微微搖曳的燈火映照過她的面龐,趙緒身上有熟悉的暖香氣息,混合著冬日裡恬淡的青松氣味,令她覺得安寧。
她閉著眼睛不說話,只是兀自將面龐與趙緒貼的近了一些,感受到他心臟跳動的沉穩與堅定,不覺呼吸漸長。
依稀間似是回到了那一日,他用大氅將她包裹起來,也是這樣抱著她,走過宣王府一路的假山奇石,叢生幽徑。
她忽然抬起手,緩緩撫上趙緒的面龐,似夢中一般朦朧道,“趙緒,你不冷嗎。”
趙緒腳步微微停頓,他就著沈羨纖細的手指低下頭,一雙眼睛湛亮如星,倒映出沈羨溫和又脆弱的模樣。
他低聲笑了笑,眉眼之間似有和煦微風,“不冷。”
他將沈羨抱緊了一些,溫和道,“我帶你離開這裡。”
沈羨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也不曾瞧見那人眼底所有的溫柔與愉悅。
趙緒在帝京未有王府,人馬安置在京郊官驛。出了昭化門,趙緒抱著沈羨上了宣王府的馬車,晏十一驅車很穩,沈羨不曾驚醒。趙緒避過她肩上的傷口,將她半抱在自己懷中,見她面容安寧,不禁一笑,緩緩撫摸過她的臉龐。
“沈羨。”趙緒低低唸了一句,他忽然俯下身,在她眼底的淚痕處,落下一個溫柔的親吻。
沈羨睡夢之中感受到了一點溫熱的觸感,十分淺淡,一碰即散,她胡亂抓住了趙緒的手掌,緊緊扣在手中,模糊道,“趙緒。”
“嗯。”趙緒將她的手反握在手心,低低應了一聲,“我在這裡。”
也不知是舊傷養的不好,還是這些時日壓在心底的東西太過沉重,沈羨壽宴那日回來,便發起了連日的高熱,昏昏沉沉的,一直沒有醒來。
這幾天內,新帝以雷霆之勢除去了謝氏及其黨羽,憑藉宣王與裴氏手中的證據,坐實了謝真私吞軍餉,貪墨災銀,通敵賣國幾樁大罪,劫國書,刺裴賢一事,也一道算進了謝家的罪名裡頭。
謝氏的私財全數充入國庫,其族內成年男女判斬刑,其餘稚子孤女皆入奴籍,判徙三千里。
雲州太守被奪了官職,依大盛律法交了律判司處置。
幾日後,鎮南王世子裴賢亦從北境傳來訊息,謝真已當眾伏法。
倒是安心郡主,也不曾提過如何處置,那一日殿前誅殺謝恆,裴安心被嚇得幾近崩潰,聽聞被新帝送去了太后的永寧宮,保留了她安心郡主的封號,後來也不曾再聽到她別的訊息。
帝京的官驛與雲州似乎並未有什麼不同,玉拂心思巧致,剪了許多的結香花在盆中,擺在了沈羨的窗緣處,乍一看去,竟似是春芳已至。
沈羨從冗長又緩慢的睡夢中醒來,熟悉的暖香沾染了帳角與枕沿,她訥訥地喚了一聲趙緒。
那人便從前頭屏風轉過身來,向著她微微一笑,“沈羨。”
她從床上坐起,伸出雙手將他環住,伏在他的肩膀上遲疑道,“趙緒,謝恆死了,是不是?”
趙緒遷就她的傷口,將身子俯得低了一些,方才抬起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脊,放輕了聲音誘哄道,“別怕,都結束了。”
原來都是真的。
沈羨嗯了一聲,伏在他的肩頭不說話,幽淡的香氣自她的髮間傳來。
她的眉眼柔和又清淡,映在他的眼中如同甘洌的清泉。
趙緒垂了垂眼睛,將她的面龐轉過來離得自己近了一些,靠過去與她交換了一個溫溫柔柔的親吻。
沈羨順從地闔上眼睛,從眼角緩緩浸出一點淚光,透出許多釋懷和平靜。
彷彿是風雨已去,而暖陽將至了。
屋外的日光明亮,拂照過他們貼近的面龐。
聽聞沈羨醒了,傍晚時分裴賀便帶著趙纓的旨意來了官驛,說是請沈姑娘往承明殿一見。
晏十一按劍立於一旁,皺著眉頭瞧著趙緒。
趙緒打量了一眼裴三,輕輕攏過手指,向著玉拂吩咐道,“待沈姑娘用了晚膳後再去。”
裴賀聞言倒也未有反對,只是帶人守著官驛,竟果然是候著沈羨用了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