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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也不知道是鐘聲敲響了她的神思; 還是冥冥中察覺到了一絲熟稔,她的心頭忽然跳了跳。

不由便握緊了手指; 收起那道令牌要往廂房的外頭走去,迎頭險險將要撞上一人,是原先守門的那個小和尚。

她將神思定了定,有些歉然道; “小師父。”

小和尚手中提著一個食盒,向她行了合十禮,“初七小師叔外出,吩咐了小僧來為姑娘送齋飯。”

沈羨謝了一聲,從他手中接過了食盒,在心中思量了小師叔三字片刻,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問道,“小師父瞧著與初七年歲相仿,初七竟是你的師叔?”

那小和尚和善地笑了笑,指了不遠處山頭的幾座禪房說道,“初七小師叔是住持大師收養的孤兒,入門也早,比小僧要高了一個輩分,是以稱師叔。”

沈羨隱隱約約間似乎是抓住了一些什麼,儘管她一時間未能想明白,卻還是下意識問道,“你可是還有一個叫做晏十一的師叔?”

那小和尚愣了愣,回話道,“正是。”

似乎是哪裡有一道光迎面澆過來,令她一直橫亙在眼前的迷霧稍稍散去了一些。

除夕那夜,晏初七落髮著了僧袍而來,她曾經聽他提起過,他的師門,是寒雲山上寒雲寺。

從前晏十一也提過,他與初七是孤兒,被老主子收養,跟在了趙緒的身邊。

寒雲寺的住持,與趙緒莫非有淵源

“不知貴寺的住持是?”

“玄深大師。”

沈羨將食盒重新遞迴小和尚的手中,懇切道,“勞煩小師父引路,我有要事,須得見一見玄深大師。”

那小和尚搖了搖頭,“沈姑娘還是好生休息罷,住持如今應當在禪房弈棋,不便前去打擾。”

沈羨抬頭瞧了一眼不遠處的山頭,長長的石階一路鋪滿了前路,她向著那小和尚點了點頭,說道,“小師父不便,沈羨可自行前往。”

說罷也不待人反應過來,已然踏出廂房的廊道,一路匆匆向著石階而去,她原本就削瘦了許多,如今身影落在昏黃天幕之下,漫天石階之前,愈發顯出單薄與影淡感。

那守門的小和尚也不便過多阻擋她的腳步,跟在後頭未及走上幾步,便被廊道邊伸過來的手拉扯住,見是抱著劍的晏十一守在此處,小和尚恭敬低頭稱了一聲師叔。

“宣王殿下吩咐,不許阻攔沈姑娘。”

那小和尚怔了怔,手中還提著那個未曾送出去的食盒,低聲應了聲是。

遮天的古木阻擋住了餘下的夕陽暮色,一點星子自天幕之中顯出光亮來,沈羨襖裙淺淡,重瓣的蓮花紋樣卻如同自幽暗中破出,生長出許多的執著與堅定。

她還未出承明殿的時候,曾經察覺到一些端倪,重芳宮既然命了阮紅靈動手,又收到了趙緒身死的訊息,趙繹的戰報中為何只字未提,這其中,分明是有異。

那個時候她也不知道為何,摸索到了袖中的雙生花令牌,模糊間便想到了初七所在的寒雲寺,那時她只是隱隱有些預感,如今她卻感覺到,一些真相,已然近在咫尺。

她緩緩踏在生長了一些青苔的石階之上,如同忽然降臨在夜色之中的逆旅人,目光卻落在不遠處禪房中突然亮起的燈火之上。

玄深思索著落下一道黑子的時候,趙緒起身點亮了案前的一盞油燈。

他似乎是覺得不夠亮,又將幾盞誦經時用的蓮燈一道點了,瞧著逐漸明亮的燈火緩緩自禪房內向外頭透出了許多,方才重新回到案前,淡淡笑了笑,落下最後一道白子。

玄深抬頭瞧了一眼外頭的天色,笑問道,“宣王何故點燈?”

趙緒面容平淡,說道,“入夜了,路難行。”

玄深面目慈悲,“心燈不滅,何懼黑夜。”

趙緒瞧了棋局片刻,笑了笑,“大師既非趙緒,又如何知道,趙緒方才點的,不是心燈呢。”

玄深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說道,“先帝從前曾說過,宣王心中,有大光明。”

趙緒神色未有波瀾,他抬起頭瞧著玄深的面龐,唇角泛起一些漸深的笑意,淡淡道,“大師輸了。”

玄深聞言低頭打量過棋局,方才也未曾察覺,落下了最後這一子,才發覺,敗局已定,其中搏殺變幻竟這樣隱晦又沉穩。

他長聲嘆一口氣,面目中流露出一些惋惜之色,“又破了老衲的一局殘棋。”

心底正想到,此後餘生竟又要少一副樂趣。

禪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