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油紙傘,邁步走了過去,將傘遮在他頭頂道:“二哥,他們走了。”
靜王點點頭,狠狠用力搓一下臉,抬頭看向青鸞,青鸞蹲下身,在草地上跪坐了,瞧著他眼眸中掩不下去的水汽,抿一下唇道,“二哥這是何苦?”靜王笑了笑,笑容中含著蕭瑟,“我曾聽說大昭國師的名氣,是以從烏孫回到東都的路上,我曾問過國師,曾有高僧說我命不過二十,此言可是真的?”
青鸞心中一顫,喚一聲二哥,靜王衝她搖頭:“我不信邪,之前一直以為,命數之說不過荒唐,去年我正好二十,又恰逢國師,豈料國師問過我的生辰八字後,一言不發不肯為我卜卦,青鸞,我已經從上蒼處偷來一年,這一年,我的身子越發羸弱,我一直在強撐著。是以,我不能用情意拘著金定。我只能盡我所能,讓她去做她想要做的事。”
青鸞震驚著,向來的臨危不亂鎮靜自若不見了蹤影,結結巴巴道,“怎麼會?不會的,二哥只是腿不好,有那麼多御醫,二哥……”反倒是靜王安撫她,“青鸞莫慌,我怎麼也會撐著,撐到他們平安歸來,我還有許多事沒有做,我,甚至沒有好好抱一抱金定……”
提到金定他又低下頭去,喃喃說道,“她說喜歡香噴噴的男人,這幾日我沒有進書房,也沒有吃藥,在金猊中燻了蘭草香……”青鸞聽得揪心不已,待他平靜了抬起頭來,方問道,“二哥的身子,懷邕他,可知道嗎?”靜王搖頭,“他若知道,不知會鬧出怎樣的事來。”青鸞狠咬了幾下唇方冷靜些,“二哥,太國師不只會卜卦,還是神醫,八月十五我與懷邕成親,太國師定會前來,到時候,我逼著他為二哥醫治。”
靜王翹一下唇,“我知道他是妙手,也曾向他尋醫問藥,他依然未發一言。”青鸞使勁揪著手邊的青草,一束束連根拔起,眼淚終是忍不住落了下來,淚水漣漣瞧著靜王,“二哥,懷邕有一句話,盡人事聽天命。二哥千萬不要屈從了命數。”
她哽咽著幾近哀求,靜王微笑著點頭:“青鸞放心,我會的,我母嬪為生下我拼掉了性命。就算為了她,我也會活著,何況,我還沒有為她報仇。”
青鸞抹一下眼淚看向靜王,靜王拿過她手中的傘,朝她頭頂移了過來,溫和言道:“雨越來越大,青鸞,不如回府再說。”
☆、101。 局中局
到了靜王府,靜王已是面色如常,只兩眼還略略有些紅,盤膝坐著親自為青鸞斟了茶,說起殷朝皇室後宮的往事,青鸞隔幾跪坐傾聽,想起聖文太后與太上皇與太國師的糾葛,深感小國與大朝之差異,大昭雖是小國,可皇家的人重情,這殷朝皇室,情之一字何其淡漠。
殷朝皇帝為太子時,後黨獨大,太后為其指婚孃家侄女,就是當今皇后,皇帝對後黨極其厭惡,連帶著討厭皇后,可皇帝心機深沉,為了哄太后高興,成親頭幾年與皇后假作恩愛,卻使了手段不讓皇后有孕。
沒幾年皇帝登基,施展狠絕嚴酷的手段,將後黨打壓下去,太后氣得一病不起,沒幾個月就薨逝了,太后一族開始凋零,皇后受到冷落,皇帝數月不踏足坤寧殿,漸漸有了廢后的傳言,皇后殊死一搏,揣度這皇帝喜好,在宮中物色了兩位女官,令其入坤寧殿侍奉。
很快到了冬至,皇后等來了機會,她在祭祀的時候,將兩位女官帶在身邊,皇帝見了十分喜愛,當夜就來了坤寧殿,皇后用這兩位女官吊著皇帝,藉機與皇帝親近,盼著能誕下嫡長子穩固後位。
兩個月後,皇后沒有懷孕,其中一位女官卻有了身孕,皇后惱怒過後決定將計就計,次日皇后診脈有了身孕,那位女官卻在出宮為皇后辦差的途中,墜落懸崖亡故了。
另外一位女官心中懷疑,卻不敢聲張,她很快發覺自己也有了身孕,默然等到皇帝再次臨幸的時候,哀哀懇求,皇帝封她做了貴人,居於宸妃的景福殿。宸妃不把她放在眼裡,對她不好也不壞,九月懷胎,她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她懷疑自己的食物中被下了毒,除去親手做的吃食,其餘來路不明的吃喝一律不碰,生產的時候,她瘦得只剩了皮包骨頭。
她掙扎著生下孩子便嚥了氣,接生婆在孩子的腿上動了手腳,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雖接上了斷腿,卻不能走路,一走就會生疼,又因胎中先天不足,身子十分孱弱,后妃中無人將他當回事,他竟奇蹟般活了下來。
這孩子看中宸妃嘴硬心軟,每遇著她乖得小貓一般,宸妃喜愛他,到了啟蒙的年紀,對皇帝提起讓他進上書房,皇帝方想起還有這個兒子。
入上書房後,他安靜乖巧喜讀書,皇帝考問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