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屋外看了好一會兒,便拿著雕版步入破廟,果不其然,屋內的人真是丁逸與鄧水馨,為了脅迫他,丁逸更拿著匕首架在蘇元安的頸項上,面色兇狠,像是隻要自己說出令他不滿意的話,便會立刻傷害懷裡的孩子。
擔心兒子的他,再看見眼前這情景,所有焦急、憤怒的情緒全在此時爆發出來,瞪著眼前的兩人怒喝道:「丁逸,你放開他!」
見人出現,丁逸的視線立刻盯著他懷裡的東西不放,在不留神之下,手上的刀子直接在蘇元安的景象上劃出一道血痕,傷口雖不深,卻也讓蘇元安痛得嚎啕大哭,一雙小手直朝蘇若白身去,嘴裡更不停嚷著爹爹。
哭泣大喊的聲音,讓蘇若白的心在瞬間揪緊,連忙走至他們面前,並將手上的雕版遞出。「東西我帶來了,你立刻放開他!」
再看了他手上的雕版一眼,丁逸抬眸將視線對上他,冷笑一聲,不以為然道:「你認為,給了東西就夠了嗎?」
蘇若白一怔,咬牙怒瞪他。「我能給的東西全給你了,你還想要什麼?」
「我還要你承諾永遠不再雕刻寫字。」
「不可能!」他毫不猶豫地回絕。
雖然拿自己擅長的才能來討生活,但也因為他對此極有興趣,不可能真的永遠放棄不再碰,再說,他和任如夏早已是合作關係,說好他主內,所有書坊內的事都由他來負責,更不可能不去碰。
丁逸面色陰沉地看著他,嘴角突地揚起一抹邪氣的笑,道:「你不答應,你兒子就別想活著離開這裡。」語畢,直接將刀子貼近蘇元安粉嫩的小臉上,在他掙扎之下,刀子又一次在他身上留下傷痕。
臉上的痛感絕不少於在頸項上的疼痛,早哭得淚流滿面的蘇元安再因多出的傷而哭喊得更大聲,過度扯嗓之下,聲音也開始顯得有些沙啞。
「小安!」蘇若白驚喊一聲,幾乎想立刻衝上前把孩子搶過,但又怕毫無人性的丁逸會再次傷害孩子,只能咬牙忍下。
看著他心疼、著急的模樣,丁逸得意地加深臉上殘酷的笑容,道:「你還是不答應嗎?」
蘇若白咬牙看著被他抓在懷裡的蘇元安,再抬眼看向他,眼裡除了對孩子的擔心,也帶著對他的恨意。
「你真要如此逼我嗎?」他啞著嗓音,緩緩低語道:「所有能給的我都給你了,連分色的雕版,我也都拿來給你了,這樣還不夠嗎?」
「當然不夠。」回望著他,丁逸眼中頓時流露出忌妒的情緒。「我的心情你永遠不會懂,只要你還繼續著書坊的工作,就不會有人知道我的能耐,為了我日後的名聲著想,我只好先逼你退出了。」就像以前在軒香書坊,即便他雕版技術不差,所有的人也只知道蘇若白的人,知道他寫了一手的好字,繪了一手的好圖,卻沒人去注意他這把字圖雕刻出來的人。
他受夠那樣的日子了。
相夫誘子【四十六】
名聲?
蘇若白驀地一怔,隱約之中,似乎聽出他做出此事的目的。
他一直以為他的反叛,是單純貪圖蘇家的財富,想從中接收蘇家多年辛苦打下的江山雨成果,可現在看來,他只是不滿自己的才能被埋沒,才策畫出這整件事,包括現在的勒贖。
蘇若白下意識地看了手上的分色雕版一眼,視線對上他時,眼底染上一抹不解。「我不懂,我對你一向不差,只要是你提出的想法,我一律答應從未否決,甚至只要你說出想離開獨立開業,我絕對贊成,且樂意助你一把,你怎還會選擇用這種方式對待我?」
「獨立開業?」丁逸冷笑一聲,不以為然道:「你認為你這麼做,就能真正幫到我了嗎?看看那些實力不及你們的小書坊,他們過著的又是什麼樣的生活?若我真獨立開業,別說闖出自己的名號,只怕反先成為和他們相同的人。與其如此的冒風險,倒不如利用軒香書坊現有的名氣,讓外人知道我丁逸的能力,我一定能闖出比你和任如夏還要大的名號。」
一定?他哪來的自信?
若他沒記錯的話,任如夏似乎是說有不少與軒香書坊來往的書商主動終止合作,而且在他與任如夏聯手合作之下,書商們跑得更兇。這或許是他綁走人第二次的最重要原因。
沉默不語地看著他半晌,蘇若白再把雕版往他的方向遞,低聲道:「用分色的技巧來交換吧,只要你放了小安,我一定教你如何來分印多色圖,如何?」
丁逸頓時一愣,脫口道:「這和我最先的條件不同,我要的是你不再碰觸雕版和書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