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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銜燭而行,以照幽明。”遠處的燭龍傳來暗語。

“日安不到,燭龍何照?”

糜衝一邊回應,一邊揮了揮手,黃預心領神會,低聲叮囑了一句“糜先生當心。”然後垂頭走遠。見到黃預離開,“燭龍”這才走近,他開門見山地問道:“你就是從北邊來的嗎?”糜衝明白兩個人見面時間越短,被發現的風險越小,於是也言簡意賅將郭剛的計劃介紹了一下。

“呵呵,他的胃口還真不小呢。”燭龍評論說,“不過計劃還算周詳,很有想象力。”

“只要一得到相關資料,我就可以立刻著手準備。”

“唔,你所需要的資料和裝備我可以提供,不過你要小心,靖安司的人已經進駐了各個要害部門,他們嗅到了一絲氣味。”

“影響會有多大?”

“目前他們所知的不多,只能做些寬泛的監視,應該影響不了核心計劃。”

“那就好。”

“整個行動必須在三月十六日之前完成。不要小看那些靖安司的人,他們和在秦嶺地區的蜀軍一樣糾纏不休。”

“不過他們會一無所獲的。”從糜衝的表情裡看不出他指的是靖安司還是蜀軍。

接下來兩個人約定了傳遞情報和裝備的方式,隨即結束了會面。他們並沒有確定下一次的會面時間,那樣風險太大。糜衝在臨出發前得到過明確的指示,“燭龍”的工作只是提供情報來源,不參加具體行動。

為了避免被人發現,一直到“燭龍”走後一個時辰,糜沖和黃預才離開神仙溝,他們與在官道附近放羊的五斗米信徒會合,一起動身返回南鄭。來到南鄭城門的時候,糜衝發現守城計程車兵正在急急忙忙地將城門口的木柵搬開,並將要進城的老百姓趕到道路的兩旁。過了一會兒,一扇中門隆隆地被人從裡面推開。

平時南鄭城只開側門供平民進出,只有碰到有緊急公務時才會將大門開啟。“肯定是出了什麼事了。”糜衝站在人群中想,彷彿為了印證他的猜想似的。很快城門另外一側響起急促的馬蹄聲,在城樓甬道中迴響格外的清晰。隨後五、六名騎士飛奔出南鄭城,消失在大路盡頭,但從他們的服飾來看似乎並不是軍方的。

“也許是哪幾個倒黴的文部官員吧。”糜衝事不關己地想,然後轉身隨著人群湧入南鄭城。

糜衝猜對了,這的確是個倒黴的文職官員,而且非常倒黴,因為他即將要面對的麻煩來自於軍方。一想到這一點,騎在馬上狂奔的荀詡就變得很沮喪。

昨天,也就是二月二十五日,荀詡從軍技司返回以後,就立刻派遣了兩名靖安司的高階人員攜帶魏延簽發的准許檔案離開南鄭,前往第六弩機作坊進行工匠的戶籍調查。

蜀國在漢中設有八處軍器作坊,其中前五個作坊負責普通軍器鍛造,第七、第八作坊負責生產後勤用具及大型基建裝置;而第六弩機作坊則與它們不同。該坊位於南鄭東三十里處沔水附近的某一個山坳中,整體規模並不大,但技術能力很高,“蜀郡”與“元戎”的軍用型主要就是由該作坊生產。為了方便管理與保密,工匠的聚叢集落與弩機作坊安置在一起,有專門的軍隊監管。

問題就出在監管的軍隊上。那兩名靖安司的人抵達第六弩機作坊後吃了閉門羹,監管部隊的負責人黃襲斷然拒絕了他們調閱工匠戶籍的要求,聲稱這不對外開放。靖安司的人強行要求進入,並威脅說要將黃襲以“妨害調查”的罪名拘捕。結果雙方發生爭執,兩名調查人員被黃襲的護衛打傷,並被關押起來。

荀詡是在趕去的路上了解到這些情況的,他覺得有些奇怪,因為那兩名調查人員是攜帶著魏延親自簽發的准許文書,黃襲怎麼敢違抗呢?還是說,在他的背後另有人在作梗……

黃襲這個人荀詡雖然不熟但卻很瞭解。在第一次北伐的時候,黃襲擔任的是馬謖的副將,在街亭一役中僥倖生還,但被降職處分,從第一線指揮官左遷到這個窮鄉僻壤的作坊來當監工。關於他的傳聞有很多,因為同樣身為馬謖副將的張休與李盛都被處死,只有他活了下來;有人說他是用了大量的賄賂,不過這說法只停留在流言的階段,沒有得到過證實。

抵達第六弩機作坊所在的山麓後,荀詡視野裡的景色明顯大為不同,綠色的草地就被灰白色的沙礫與土石所取代。斑駁路面上滿是寬窄不同的車轍印。道路的兩側只有幾簇稀疏的灌木,更多的是散亂的泥土堆與廢礦石,視野裡一片蒼白,細微的粉塵顆粒飄揚在空氣中,讓人呼吸起來備感艱難。一條彎曲的人工河流沿著道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