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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子。荀詡理也不理在一旁的監視者,雙腿一夾馬肚朝著牛津飛馳而去。

因為有敦睦使旗,一路上暢通無阻,很快荀詡就趕到了牛津外交專用碼頭。他翻身下馬,急步朝著碼頭走去,走到一半他心中忽然一沉,因為遠處的牛津碼頭泊位上空無一船。按照常理,這裡應該十二個時辰都有外交快船值班才對。

荀詡心急火燎地來到碼頭大門,叫醒正在打盹的看守軍士:“我是漢敦睦館的主簿,現在有一封緊急文書需要送出去,本館的專用快船呢?”

士兵揉揉惺忪的睡眼,回答說:“對不起,所有的船今天都被送去檢修了。”

“所有的船?”

“是的,今天早上運走的。”

“那什麼時候能送回來?”

“不知道,怎麼也得兩三天吧。”士兵看荀詡急得滿頭大汗,好心地寬慰道,“修船就是這麼麻煩了,平時我軍檢修船隻也得花這麼多時間。”

荀詡心裡清楚,這絕對是薛瑩乾的好事。他不敢攔截御覽文書,於是就在運載工具上做文章,故意挑選在今天檢修全部船隻。

對於東吳來說,將這份文書攔截住有很重要的意義。如果蜀漢在孫權正式稱帝之前得到訊息,並搶先一步反應,會在外交上佔據更大主動。這也是為什麼孫權要對稱帝一事保密,不肯事先照會蜀漢。“稱帝前照會”與“稱帝后照會”在外交涵義上是不同的。前者意味著這一舉動徵求過了——儘管只是象徵性地徵求——盟友的意見,並得到了充分理解,這也暗示盟友在這一問題上的影響力;而後者則意味著稱帝是東吳的內政,其他國家只要接受既成事實就可以了。

所以照會時機的選擇事關東吳的自尊心,而對蜀漢封鎖訊息卻又暴露出了他們的自卑心態。用荀詡的話說就是:“又是一個小動作。”

不過這個小動作現在卻把荀詡難住了。

第四章 外交聯絡

通常來說,敦睦館與成都之間的外交聯絡通道一共有三條:普通訊件與文書一般交給有蜀漢官方背景的商船隊傳送;保密文書透過武昌西牛津碼頭的外交船隻送回蜀漢;而特別緊急文書則會使用吳國的陸路驛道由武昌直接送抵江州。

現在牛津碼頭的外交船隻已經無法使用,陸路驛道更不可靠,薛瑩完全可以隨便製造個藉口,讓文書在路上延遲幾天。荀詡看起來只有一種選擇。

他轉身上馬,抖動韁繩向著武昌東側的龜山碼頭奔去。

龜山碼頭是武昌最大的民用港,與武昌的方山港一東一西支撐起長江流域商業活動的水路樞紐網路。龜山港口裡常年客商雲集,除了東吳與蜀漢的商旅以外,甚至連曹魏、西域、邪馬臺、高句麗、身毒等地的商船也能見到,放眼望去一片五顏六色的商旗,十分熱鬧。碼頭旁邊還特意建有商棧、旅店以及其他服務型行業,以方便來往商人,儼然已經成為一個武昌的衛星鎮。

荀詡到了龜山碼頭以後,高舉著敦睦使的旗號呵斥路上的行人與牛車讓開,無視“禁止馬馳”的標誌牌,直接縱馬來到了蜀漢商船專用的停泊區。

作為東吳的重要盟友與貿易伙伴,蜀漢商隊在吳國經濟中佔有無可取代的重要地位。因此出於外交與經濟目的,吳國在龜山碼頭特意設定了一個漢商榷所,專門用來停放蜀漢籍的船隊。碼頭的守衛一看到荀詡舉的旗幟,也不敢攔阻,讓他一路暢通無阻地跑到了漢商榷所泊位之前。

此時停泊在這裡的商船足有二三十條,每一條船上都掛著兩面旗子,一面是象徵著蜀漢船籍的炎漢黃旗,一面是自己的商號標旗。黃旗高掛正中桅杆,標旗則掛低一格。荀詡騎著馬在碼頭邊上轉了一圈,來到一艘標旗寫著“糜”字的青桐大船之前。

這是一艘屬於糜氏家族的商船,糜家在成都是赫赫有名的豪商,其家主就是昭烈皇帝麾下的老臣糜竺。糜竺早在徐州時就是身價億萬的商人,後來追隨劉備入川,被封為安漢將軍;因他弟弟糜芳投降了吳國,糜竺十分不安,最後竟病死於章武二年。他的家族從此不再參與政治,而是重新回到商業領域發揮糜家的特長,蜀漢朝廷也在政策上多加扶持。久而久之,糜家便成為了蜀國舉足輕重的豪商,麾下的商船隊有幾十艘之巨,比起糜竺當年的資產還要多。敦睦館的日常文書就經常透過糜家船隊送回益州。

“敦睦館急使!有人在嗎?”

荀詡衝著船艙裡大喊,很快一個商人打扮的老人走出來,用手遮住太陽光朝荀詡這邊望了望。一見敦睦使的旗幟,老人面容一凜,急忙走到船頭,雙手抱拳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