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四濺,慕容昕手中把玩的斷箭伸出,正好將寧卿往身後一擋,湛湛避開。
他瞪了那個面色一變的下屬一眼,站起來,慢慢向河邊走去,寧卿硬著頭皮跟過去。
陰雲密佈,雪到底沒有落下來。
“北營來了信。”他將那支斷箭插到腰間箭筒,“一個好訊息,一個壞訊息。”
“你想先聽哪個?”
“壞訊息。”寧卿毫不猶豫。
“我的小皇叔雖然逃離了安北城,但是在半路被北狄截住,帶回了安北城。”
寧卿面色頓時一變:這的確是個壞訊息。當日她離開之時,是隱瞞了慕容源拋城逃離的訊息,也是因此,城中民心才能暫定,倘若城民知道了慕容源的真實情況……她頓時有些不敢想下去,幾乎立刻道:“我們何時出發去安北城?”
慕容昕笑了笑:“很快。你不想聽好訊息了嗎?”
“還有什麼好訊息?”
“你的弟弟,寧幼今如今已經大好了,今日給你寫了一封信。”他取出一張紙條,捲成一個小小的卷軸。
寧卿的手微微一顫,緩緩伸出手去,小心翼翼,恍若觸碰最珍貴的寶石一般,從他的手中,接過那個小小的信紙,不過一寸長,卻如千斤重。
她緊緊握在手中,半晌展開,只有短短几個字,她卻看了許久,心口酸楚,容色震動,半晌,她抬頭看他:“謝王爺。”
紙條上寫著:二姐,我很好。生辰快樂。
她的眼眶頓時一熱,輕輕撫過那紙條上模糊朦朧的字跡,恍若撫過弟弟的臉龐。
慕容昕忽的輕輕一笑:“生辰快樂。”
他轉身往火堆一旁走去,寧卿還怔在原地,慕容昕又說:“還有,你早上說的事,我已親自著人去告知司馬。信鴉畢竟不保險。”
她忽然覺得羞愧,自己一天都在想著各種方式去探尋,去問,結果,答案就這樣坦坦蕩蕩的擱在面前。
寧卿再抬起臉龐,一雙眸子明亮清澈,點了點頭,跟了上去。
慕容半蹲在火堆前,將一把鹽灑在已經烤好的魚上,然後用絲巾裹住烤魚的木棍,拎起魚,交給劍雨。劍雨立刻狗腿的跑過來,將魚遞過去:“阿恆,聽說你今日生辰,王爺親自烤了條魚,還不快謝恩。”
寧卿眼角抽了抽,別人都烤好了,他灑了把鹽,這就叫親自烤的……這魚也太好烤了吧。
然臉上已經掛上標準的笑意:“謝王爺。”與平日不同,卻是多了幾分真誠。
原本躲在寧卿懷裡裝睡的阿呆,嗅到香味,頓時來了精神,伸出鳥頭,趁其不備,狠命啄了一口,下一秒,它整個鳥都跌了下來,竟像人卡住一樣咔咔咔起來。
劍雨大笑:“瞧這蠢鳥,這麼燙,一口吃這麼多,能不卡住嗎?”
另一個和劍雨親和的侍衛道:“還是因為這魚烤的太好,連鳥也受不了誘~惑。”
慕容昕淡然的臉上也露出幾分受用的表情,卻故意裝作不在意一般看著寧卿:“試試本王的手藝,以前劍雨他們生辰都是賞些寶劍珍寶字畫,年年如此,也沒甚意思。”慕容昕御下,剛柔並濟,明明高高在上,卻又偏偏記得下面這些人,他一個小小的掛念和記得都因為他的高貴身份被無限擴大。故而,即使他也有冷酷的心腸和手段,但只要進了他親衛圈的人,基本都是心腹一般死心塌地的存在。
另一個大膽侍衛道:“王爺,屬下還是覺得很有意思的。”慕容昕瞪他一眼,其餘幾人頓時笑起來,氣氛頓時鬆緩不少。
寧卿看著或陌生或熟悉的面龐,上一年生辰,母親安排了酒宴,和幾個閨閣姐妹聚在一起,賞著紅梅喝著雪煮的清茶,靠著小火爐烤著橘子皮和小紅薯,還有醬色的上好金陽板栗,那樣的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
她心裡半是惆悵卻又隱隱几分感動,微微笑了。
幾個侍衛原本是看著她的,這樣酸楚而又溫和的笑,緩緩綻放在那張明豔混合著清冷的臉上,有人轉開了目光。
慕容昕看著她,忽然有點遺憾,為什麼不是自己親自遞給她。
劍雨倒是個沒心沒肺的,見縫插針:“阿恆,我聽說,吃壽麵壽魚的時候,要許願的,很靈的。”
寧卿真的閉上了眼睛,虔誠的祈禱。
她睜開眼睛,笑了笑:“那我就謝過王爺的好意。”她一口咬下去,眼角跳了跳。
劍雨急巴巴的問:“怎麼樣?好吃吧?這魚,是我親自選的。”
寧卿咕咚一聲,直接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