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的吆喝聲不絕於耳,彷佛進了無錫城一般。
謝鯤吩咐下去,今天就在這過夜了,船上眾人歡呼陣陣,紛紛道謝,謝鯤高興之下,就給每人發了三千錢,讓王胡帶他們好好樂呵樂呵。
我正欲發問,謝鯤卻微笑著止住了我,道:“卜機勿急,我們自有去處,今晚倒也不必拘束。”
不必拘束?難道是去我心中暗樂,沒想到這準老丈人也好這調調,看來男人都是一個德性,於是乎我也回了一個男人都看得懂的笑容。
謝鯤卻正色道:“吟風弄月,紅袖添香,乃是雅事,卜機你可不要想歪了,我們可是讀書人。”
我心中大汗,嘴上卻是唯唯應諾。
船一靠岸,不少汗流浹背,肌膚黝黑的漢子便上來拉課,紛紛說自家的客棧如何服務周到,而王胡則敢上前去,很有經驗的用吳儂軟語和他們攀談,雖然聽不太明白,可是王胡寥寥幾句,卻也讓叫的最歡實的兩個人吵了起來,王胡則在旁邊煽風點火,倒讓我暗笑不已。
糾纏了好一會子,那倆人幾乎要打起來,王胡才似乎極其不情願的選擇了一個,倒也沒忘了給另一個人那扔了幾個銅子,讓那人雖然不悅,卻也沒有多說,悻悻走了。
客棧竟然要路引讓我多了一份安全感,畢竟那錢鳳在郭璞面前不算什麼,可是他捏死我恐怕也不算太難,再說了,他現在還是朝廷的鎮東將軍,手握軍權,要真是惹急了他,動謝鯤興許不敢,萬一拿我出氣,豈不是太冤枉了。
和客棧掌櫃的溝通這類事情自然還是王胡來做,他現在的樣子就像一個走南闖北多年的客商,正在和那老實巴交的掌櫃扯呢。
“王爺,現在是冬汛,小老兒也變不出那麼多的上房。您將就些吧,這可是小店最後一間客房了。再說獨門獨院的,您幾個也清靜些。”那掌櫃諂笑著道。
“當真?你可不要騙俺,俺們就圖個清靜,要是不好,小心你吃飯的傢伙。”王胡一輪眼,倒也有那麼分兇惡的樣子。
“爺,真的不敢騙您啊,這栗子鎮往來客商多,就這一間也是小老兒好容易才挪出來的呢,您就將就一下吧。”那掌櫃的都快哭了。
王胡點點頭,回到謝鯤身邊,拱拱手,道:“老爺,您可滿意?”
那掌櫃差點嚇得眼珠子都出來了,感情這窮酸才是正主,看他那青衫也就一般,誒,是湖絲的,好像還帶著冠插著簪媽呀,掌櫃差點去打自己嘴巴,原來這個心不在焉得儒生才是正主。
而謝鯤這時候正在和我說著錢鳳的一些子事情,當然沒有用真名字。
“所以說,那人也算是苦命人,老王也是他的大恩人了,不僅給他榮華富貴,更重要的是還給他洗白了身份,那可是莫大的恩惠啊。”謝鯤壓低聲音對我說道。
身份?身份!說到身份我心中暗暗升起一絲不悅,他孃的都是人,憑什麼要分成三六九等,憑什麼上品的都是世族,我們就算再優秀也是下品,害得老子還要去軍中求功名,受那無妄之苦。想到這,心中不悅之時我也淡淡說道:“老爺,我其實在想,那人當真對老王就忠貞一片麼?若是如此,他何不一死來守住所有的秘密?縱使他現在逃出去,恐怕將來也難脫干係吧。”
謝鯤沉吟一下,道:“也是,那錢鳳畢竟山野出身,可能性子散漫了些,不管怎麼說,畢竟是不同道上的人。”
我其實很想說:你們哪裡瞭解錢鳳?以為給他個世族的身份就是尊重他了?你們瞭解我們寒族怎麼想的麼?那些人,那些自詡為貴族,自以為天生高人一等的蛀蟲們,對錢鳳不僅不會有絲毫的尊重,反而更會瞧不起他的。那樣的恩典,可當真“恩典”的很啊。
正在這時,謝鯤簡單的朝王胡點點頭,那掌櫃卻急眼了,聲音都有些變調,道:“老老爺,小老兒有眼無珠,老爺還請原諒則個”
謝鯤自然不會和這類角色計較,無所謂般的揮揮手,道:“好了,帶我和這位少爺去房間,給他們幾個安排個住處,乾淨整潔點,王胡,多給點小錢。”
王胡應了一聲,而那掌櫃卻好比吃了蜜般喜不自勝,說話都有些結巴,道:“爺,爺您跟小老兒來,三兒,給這幾位爺安排住地兒去。”
一個很是瘦小,肩上掛著塊抹布的小二快步過來,滿臉堆笑的問道:“爺,您幾位。”
王胡甕聲甕氣地說道:“不多不多,三十個!”
那喚作三兒的小二差點暈倒,定定神,才強自笑道:“沒事,沒事,爺,您跟我來。”
第二卷 鋒芒初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