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了她的幾處不足,這一關總算是過了。
自那以後,夢夫人似乎也看出了點什麼,再沒在課上點過她,等到天氣轉涼寒蟬鳴的時侯,舞技課暫罷,她徹底的鬆了口氣。
時光似東逝的淮水,不管急還是緩,卻從未停歇過。
天氣再冷,雪落,轉過年,就步入了武義三年。
景遷已有半歲,已大體長明白了,生得是極周正好看的,任桃華也能清楚的分辨出來,除了那雙如春水般清韻的細長丹鳳眼,其它都五官都類她,不禁就有點失望,還以為能看到另一翻版的徐知誥。
她在今年的年關看到了只聞其名的景通,已有六歲,那小模樣跟徐知誥簡直是一個模子雕刻出來的,一大一小相攜而行,常讓人感嘆生命的奇妙。
景通和他的那幾個姐姐是不太親近的,成日裡就悶在房裡,也不太愛出來玩,還是冰娘作為長姐,常常去拉了他來,打雪仗賞臘梅什麼的,他總是一副不太情願的樣子,不過也從沒拒絕過。
景透過了上元節以後,就和徐溫回返,金陵城落成後,升州已是更名為金陵。
當年二月,南吳改元,為順義元年。
這一年註定是多事之秋,梁晉之戰斷斷續續持續了三十年,雖是在河中膠著,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晉佔據了絕對的上風,後梁滅亡只在這一兩年間了。
蜀主勸晉王李存勖稱帝,李存勖把信給僚屬們看,說先父曾說他們世代效忠皇帝,絕不能這麼做,當全心全意恢復唐朝社稷,這些話言猶在耳,是不能不聽的,說著還掉了眼淚。
可是手下的將佐和藩鎮官員一再的勸諫,李存勖無奈決意稱帝,購買玉石作傳國玉璽。
宋冉拍著桌案,罵道,“裝模作樣,一幫亂臣賊子,朱賊未滅,又出來個沙佗賊子。”
徐知誥起身親自給他斟了盞清茶,才坐下來道,“師父消消火,李存勖打著誅賊恢復唐宗社的旗號,如今河北甫定,朱氏尚存,他急著稱帝,天下人心能不散?”
宋冉臉色稍霽,又問那探子,”後來又如何了?”
李承業聽聞此信兒,從晉陽到了魏州,勸諫李存勖,說先滅掉朱氏,然後尋唐室後人為帝,而後南取吳楚,西取蜀歧,橫掃天下,天下合為一家,到那時,即便是高祖太宗復生,又有誰敢位於他上面呢?
李承業原是唐朝宦官,當年宰相崔胤誅宦官,被李克用所救,以死囚替之,後來唐室滅亡,便任命他為河東監軍,李承業自此對他極力效忠,李克用死前將李存勖託付於他,他不負重託,將李存勖扶上王位,又誅殺欲作亂的李克寧,李存勖在魏州十年征戰,他在晉陽徵兵買馬,招流民務農,徵集糧草,可以說李存勖後方穩固沒有顧慮,全是因為李承業。
李存勖自是沒有聽的,他只說是自已也奈何不了諸將,李承業交了晉陽的大權,回去養病了。
徐知誥淡淡笑了笑,不管李承業是不是仍心繫唐氏,這話卻也是為了李存勖著想的,可惜李存勖卻是目光短淺難成大器,這樣的人稱帝又能如何?就算能取代朱氏又如何?
那探子下去後,宋冉問了句,“聽說李濤回來了?”
徐知誥道,“徐溫任命他做了右雄武軍統軍。”
徐溫把吳越王的堂弟錢鎰送回了錢塘,作為回報,吳越王也把當年所俘的大將李濤送還,徐溫將李濤留在了江都,李濤是徐溫的心腹戰將,這右雄武軍可京城六衛的精銳,不得不防。
宋冉離去後,峰嵐在外面回稟,說是崔姑娘已差人來催了好幾回了,說是酒菜已備下,就等著大人。
徐知誥抬眼瞥了下銅漏,“告訴一聲我不去了,還有事。”
峰嵐頷首往外走,心想這事還得他親自去說一聲,那夢夫人那還好說,公子的義妹是個病殃子,脾氣大得要命,若不安撫好了,下次再照面準得把氣撒在他身上,主子心疼她沒了父母又縱著她,這沒他好果子吃。
他所料不差,聽得這個訊息,崔夜蓉當即便陰沉了臉,就欲發作,卻見對面的夢夫人輕搖螓首,便強忍怒火,問了句,“二哥最近很忙?”
峰嵐誠惶誠恐的,“主子這陣子忙得焦頭爛額的,小姐莫怪。”
崔夜蓉道,“即是如此,也罷,不過他過些日子我生辰,你轉告他一聲,務必到。”
峰嵐連連應著,嘆了口氣,天底下也就是崔姑娘敢這麼跟主子說話,去年年底也不知為何事,那般冷著臉走了,只有他多年跟隨,能瞧得出那是氣得不輕的,可後來還不是沒事,雖然來得不那麼頻繁